《二十八岁少女》第4章

  “你说什么？”简令桦不敢相信地问。
  简一重复一遍说：“把这套小别墅卖掉，我们重新生活。”
  简令桦倏地站起来，对着简一吼：“简一，你又想干什么？房子卖了我们住哪里？你是不是又要偷这些钱去挥霍？”
  简一记忆里简令桦不是易怒的人，简令桦一直温柔似水。她知道简令桦今天一天面对太多变故，精神紧绷近乎奔溃。
  简一阵阵心疼，说：“妈，我不会，我以后再也不混蛋了。”
  “我不信！”
  “真的。”
  “我不相信！房子我不卖，这是长勇的房子！”
  简一看着简令桦，酝酿一会儿说：“刚才那些人是要债公司的。”要债公司明着是合法，但是他们也不排除会使阴招，况且本身欠债就不对。
  简令桦顿时失了力气。
  简一连忙扶着她坐在床上。
  “妈，欠债总是要还的，顾长勇生病也要住院费，小同还小。”简一不再说下去，因为说到底，这事儿的起因还是原简一，她是最没有决策权的人。
  简令桦也没再发脾气，她目光呆滞地坐着，半晌之后，说：“我去医院看看长勇去。”
  “我来照顾小同。”简一说。
  简令桦起身要去抱顾小同。
  简一双手握着简令桦的胳膊说：“妈，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一刻，简一第一次体会到母爱的宽容与温暖，她知道原简一做了许许多多的混蛋事，换作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原谅她，甚至想杀了她，可是她仅仅是对简令桦说了一声“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她就从简令桦的眼中看到了原谅和疼爱。
  这种感觉温暖的令简一想哭，想豁出一切保护这个人。
  “简一，我信你一次，你不要让我失望。”简令桦又说：“小同是亲妹妹。”
  “我知道。”
  “一会我会再回来。”
  “嗯。”
  简令桦回到楼下卧室，拿了银.行卡，往楼上看一眼，然后去了趟医院，匆匆往就诊卡里充了钱，陪一会儿顾长勇，然后急忙忙赶回来，看到简一搂着顾小同睡着了，她心里稍稍安定下来，上前抱回顾小同，将简一的房门关上。
  简一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窗外，一轮新月高挂在空中，寥寥数颗星子相们，简一忽然想起飞机上的那个老人家，又想起自己的丈夫，突然觉得自己对那个世界真的没什么留恋的，反而是接收原简一的记忆时，她一点点看上这个温暖的家。
  只是，如今这个家支离破碎。
  原简一大概是昨天饮酒过度或者别的什么，已经去世了，如果简令桦知道的话，也许这个家会彻底没了。
  简一内心徒生伤感，不过，伤感只是片刻，她更多的心思仍旧是在债务上，可怎么还债呢？
  第二天早上。
  简一刚一醒，就看到捧着奶瓶，站在门口喝奶的顾小同。
  简一看着顾小同：“小同，早上好。”
  顾小同连忙害羞地跑走。
  简一笑笑，顾小同对简一这个姐姐是又喜欢又害怕，又想亲近又不敢亲近。只因原简一性格太古怪，但是血缘关系就是妙不可言。
  简一以为顾小同已经走开。
  谁知，她一转头又看见顾小同靠墙根站着，咬着奶嘴，探出小脑袋看简一。
  简一喊：“小同。”
  顾小同再次吓跑了。
  简一笑笑，然后起床洗漱。
  等到简一下楼时，正在餐桌前吃饭的简令桦和顾小同惊呆了。
  因为简一不再是爆炸头，而是将蓬乱的头发全部扎起来，绾成一个丸子头，没有浓妆艳抹，没有了红皮裤子夸张松糕鞋，而是简简单单的白色短袖，七分牛仔裤，板鞋，整个人看上去清清爽爽的，尤其是简一长得漂亮，眉毛浓淡相宜，鼻子挺直却不失秀气，嘴唇饱满红润，尤其是一双眼睛，顾盼间似乎传情，睫毛翘而浓密，皮肤白皙水润，让人移不开眼。
  简令桦差点没认出简一，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简一居然美成这样，让她惊艳不已。
  顾小同完全傻眼，小嘴张着，目不转睛地看着简一。
  “妈，小同。”简一喊。
  好半天简令桦才回过神来，说：“还是这样好，还是这样好。”她没想到令女儿幡然醒悟的代价是顾长勇破产和顾长勇住院，虽然残忍了些，但是她很开心。
  “你头发呢？”顾小同看着简一，有点不认识简一，语气不定地问。
  “扎起来了。”简一说。
  顾小同看简一头上的“丸子”，挺好看的，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西瓜头，然后说：“妈妈，我也扎。”
  “先吃饭。”简令桦说。
  顾小同乖乖地吃饭。
  简一也吃饭。
  简令桦忍不住看一眼简一，只觉得简一漂亮的晃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敢正视简一。
  “简一。”简令桦开口说。
  简一应：“嗯。”
  “我觉得你说得对。”
  “什么？”
  “我们可以重新生活。”简令桦说。
  简一微愣了下，说：“你是答应把这套房子卖出去了？”
  “嗯，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从今以后，你要好好学习。”简令桦说：“不许再追着秦佑彬跑。”
  学习？简一面露难色，主要是她灵魂年纪都二十八岁了，挤在一群十七八岁的孩子里，似乎有点不搭。
  简令桦错误地理解她的表情，说：“你还喜欢秦佑彬？”
  “没有。”简一想也不想地否定。
  这让简令桦很是好奇，但是想着此时简一的变化，或许除了家庭的巨变外，还有可能是在秦佑彬那里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所以才会自已想通，于是问：“那你答应吗？”
  “答应，答应。”简一然后说。
  简令桦露出淡淡的笑容。
  简一却被这个笑容暖到，原来这就是母爱，这就是母亲对孩子的关爱，她心里一阵感动。
  早饭之后，简令桦就整理了一下房产证等各种证件，去了正规中介，可是卖房子要看运气，运气好一两天就能卖出去，运气不好一两个月都卖不出去，尤其是简令桦这样等急钱用的，最后简令桦从中介处回来后，和简一说去了银行办了贷款。
  简一愣住，其实她早想到了把房子抵押给银行，但是这种压力太大，尤其是顾长勇昏迷不醒……
  正在这时，又有人来催债，一群人凶神恶煞的。
  简一突然就下定了决心，抵押就抵押吧，抵押了还可以住在这里，虽然还款压力大，但是不用每天担惊受怕催债人上门，而且她简一有胳膊有手，还怕赚不到钱吗？
  于是，简一对简令桦说：“妈，咱们和他们说，房子办了抵押，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可以还他们钱。”
  “嗯。”简令桦点头。
  催债人得了准信儿，也不再纠缠，简令桦着手办贷款，简一则要去上学了。不管是破产了、顾长勇出事儿，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简一真的不想上学，但是她在这个世界，如果不继续上学，连高中学历都没有，以后如何赚钱？如何还贷款？
  简一只好去上课，先上课再想别的办法，当天从床底下，翻出落了尘的高二英语书、物理书、化学书，然后背着书包去上学。
  “姐姐。”顾小同坐在小院子的小秋千上喊一声。
  简一实在喜欢这个妹妹，笑着跑过去，捧着顾小同小脸亲了一口，顾小同开心地嘿嘿笑。血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不过才两天的功夫，顾小同就和冰释前嫌了。
  “姐姐去上学了。”简一说。
  “好。”
  “放学见。”
  “放学见。”
  简一不情不愿地向南州一中走，南州一中地处南州市大学城旁边，同时也是南州市最好的高中，不过原简一不是凭本事考进来的，而是顾长勇希望她能够被南州一中的学习氛围所感染，走了很多道关系又花了不少钱，硬生生编个名声才把原简一弄进来。
  结果原简一的所做所为，成了南州一中的反面教材，人人熟知，人人厌恶之，狠狠打脸了帮忙顾长勇的人。
  可是，此时此刻简一走在南州一中的校园内，引来四周学生的注意，却没有一个人认出这就是臭名昭著的简一，而是纷纷讨论着：
  “这位女同学是谁？好漂亮啊。”
  “不是咱们学校的吧？”
  “应该是外校的吧。”
  “可能是来找咱们校草秦佑彬的呢。”
  “怎么可能！简一早就放话了，秦佑彬是她的，谁敢动，她弄.死谁。”
  “那这姑娘谁啊？”
  “……”
  男生女生好奇的目光尾随着简一，直到简一走进高三（10）班。
  高三（10）班里乱哄哄的教室，骤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唰唰地定在简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