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是佞臣》第9章 不公平

  见秦岳发问,冷世欢也只盯着河面,看都不敢看秦岳一眼。其实,她不过是在怕,怕自己不是那个万千宠爱的大小姐后,所有人连带秦岳也瞧不起自己罢了。
  “阿娘与爹爹说时,我便在踏上午睡。尽管她说的很小声,也很小心要避开我,可我还是听见了。”
  说到这儿,情绪又低落下去:“如果有了弟弟,阿娘说要归她名下的。若真如此,我便再也不是那个冷家长房唯一的嫡出孩子了。”
  秦岳想了想,有些不能苟同她这想法。便是不是冷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又如何,不也还是冷家的掌上明珠么?不过有个人出来与她争宠,而她仍旧高高在上,与自己仍是云泥之别罢了。
  “大小姐,不论如何,你都是你,你终究还是冷家长房嫡长女。”
  至于是不是独一无二,又有什么打紧呢?正这般想之时,冷世欢又哽咽着开口了。
  “其实魏清清说的不错,我不过是一个女儿罢了。冷家女儿何其多,我的独特之处不过在于,我是进过冷家宗祠,拜祭过冷家祖先的唯一一个女儿罢了。而我所拥有的这份殊荣,不过是因着爹爹只得我这么一个嫡出的孩子罢了。”
  良久,人烟稀少的河边,也只得冷世欢一人低低抽泣的声音。她同秦岳道:
  “每次阿娘不开心之时便会带着我来这儿散心,如今我带你来了,你不欢喜也可以来这儿。人少了,你便可以想说什么都对着河面一吐为快,也无人知晓。”
  说罢,也不待秦岳回应便直接起身,拍拍裙上泥土:“我要去给小堇买珠花,她要送我最喜欢的泥人,我也得送她最喜爱的珠花回她礼才是,走罢。”
  随后二人一前一后朝人流密集的集市去了,清清浅浅的月光冷冰冰的照在两人身上,显得有几分凄凉。秦岳就那么跟在她身后,见她掏出银子买了朵珠花便花掉八两银子,只觉连自己在她身后默默看着她,都算是一种讽刺。
  许是因着二人归去太晚,到了府外小厮便高声朝里面兴奋吼起来: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秦岳起先不知他为何如此,直至进了府后,方才发觉那些原本应当在府外等着与冷世欢汇合的师兄弟们,连带冷扶宴并冷嫣堇都直挺挺跪在正屋跟前的月光下。
  冷燕启好似喝高了些,见着冷世欢后脚步有些虚浮,说话却是有条有理:“来,爹爹的小明珠跑哪儿去了?可知爹爹有多担心你?你若在迟些归来,他们的腿可就废了。”
  冷世欢对此着实愧疚,慌的手足无措,不住摇头:“爹爹,是我要他们去玩的,我只是去买了朵珠花路上耽搁了下,我没事的你不要罚他们了。”
  冷燕启也不多说别的,只替女儿理了理被风吹的微乱的头发:“当真不是他们欺负爹爹的小明珠?既然如此,咱们冷家的掌上明珠为何哭了?瞧,眼睛都还是红的,就想着诓爹爹了。”
  冷世欢好说歹说,冷燕启才放过那些跪在地上的无辜之人,让他们带着买来的东西回去各自抄四书一百遍,今夜也不准吃宵夜,权当是小惩大诫长记性。
  从始至终,他们谁都不曾开口求饶,皆是低头称是。冷嫣堇在站都站不稳之际,还不忘将怀中紧紧搂着的包袱递给冷世欢:“姐姐,这是你要的泥人。”
  冷世欢更是愧疚了些,忙将那珠花递过去:“诺,你说你很喜欢先前我戴的那种珠花,我也给你带了回来。”
  冷嫣堇望着那昂贵的珠花,想要却又不敢伸手去接,拿眼怯怯看向冷燕启,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方才接过珠花,爱不释手抚摸了一遍又欢喜道:“谢谢姐姐,姐姐对小堇最好了!”
  冷燕启让他们各自散去后,又叫来冷世欢的奶娘吩咐:“带小姐下去歇息,夫人待会儿回来了再去看小姐。”
  直至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只剩秦岳同冷燕启二人之时,冷燕启方道:“今日,你可是觉着为师不该罚他们?”
  秦岳本不想回答,可冷燕启问话又不得不作答,便道:“老师,这不公平。学生一直寸步不离跟着小姐,当真不是师兄们与二小姐的疏忽,着实是大小姐自己要求的。”
  冷燕启反问道:“既然你都肯寸步不离跟着她,为何他们便做不到?今日只是侥幸,若嫣嫣有什么闪失,谁来承担这份责任?
  再者,世上本没有所谓的公平不公平,所谓的公平,不过是建立在你是掌权者的基础上。”
  他说的句句属实,以至秦岳半晌答不上话。一时沉默间,冷燕启又道:“她今日为何哭了?”
  秦岳将魏清清那一段事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复述一遍,只省去他同冷世欢去了河边那一段。大抵,那是他与冷世欢间唯一的小秘密,冷世欢不想旁人知晓,他也同样。
  接下来没几日,便传出国子监祭酒冷大人近来相当严厉,对于国子监里那些学子们可谓是刀剑相逼。
  这倒也罢了,传言下次国子监录用的学子,考核题目会加大难度。本来的难度上,能考进去的都是凤毛麟角,更何况大力加大难度后?
  一时间,冷府开始热闹起来,总有各式各样的人寻着各式各样的由头前来拜见。众人无一不是为着国子监的事儿,对此冷燕启统统只得一句话:“我冷燕启算个什么东西?哪能做得了这些事儿的主?各位大人还请回罢,冷某可没这等本事。”
  起先,人人都对冷燕启意见不小,觉着他是不卖人面子。同朝为官,何苦如此不近人情?一时怨声载道,好些人皆在抱怨他。这些人当中,又以刑部尚书最甚。
  对此,冷燕启也丝毫不做让步,那些大小官员也没了办法。直至某天,众人猛然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便打听到了七夕乞巧节一事儿。
  是以,又纷纷将矛头对向了刑部尚书,齐心协力给他穿起小鞋来。起先刑部尚书不以为然,直至那小鞋越穿越小,不能再小下去之时,方才开始懊恼起来。
  最终,这件事儿以刑部尚书亲自领了女儿登门,同冷世欢赔礼道歉后,方才落幕。
  事情了了之后,冷燕启当着众人面揉着冷世欢脑袋,道:
  “爹爹替你出气了,嫣嫣可满意?嫣嫣要记着,今后出了事可得你自己去面对,不论是谁,都靠不住的。倘若这次爹爹不帮你,你该怎么办?难不成白白被人欺负了?”
  冷世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而后又是一脸的不在乎:“我有爹爹,才不怕呢。待真到了无人理会嫣嫣,无人替嫣嫣做主之时,嫣嫣在自己面对就是了。”
  对此,冷燕启也只笑着拍拍她的头,不再与她说这些,只道:“好生去你书桌那儿坐着,爹爹今日讲兵法。”
  说来,冷燕启不过一个文人,兵法上虽涉猎甚广,造诣颇深,终究不敌久经沙场之辈的。可他一向觉着,书生不能死读书,还请了武术师傅教这些学生一些防身的功夫。是以,他的弟子,自是要学兵法的。
  秦岳觉着,恩师大抵是全天下最好的官员了。他建了一个学堂,不收学费,自行掏钱请夫子来,专给贫苦人家孩子进学的。
  也时常乐善好施,接济穷人,还收留了自己这等无依无靠的孤儿。供自己吃,供自己穿,还百忙之中亲自负责教自己读书。
  如今过的这等日子,怕是连一般人家的少爷都比不上恩师的这十个关门弟子罢?
  恍恍惚惚,从四月到如今九月末,秦岳住进冷府,已经五个月了。这中间,也有了那么几个惺惺相惜的知己好友。
  比如陆月白,卫清平,秦邦,慕显。再有,便是冷家二房唯一的男丁,冷扶宴了。上半日学武术,下半日去学堂一起写写字,作作画,亦或是与恩师请来的肚子探讨探讨功课,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惬意到,他几乎忘了,自己是那个无依无靠无处可去的孤儿,好似自己只不过是国子监祭酒冷燕启的学生罢了。
  这天夜里下学后,昭平又一次迟了没来接。秦岳对此有些头疼,那小子定是又去那儿打听小道消息去了。
  踏着冰冷的寒风穿梭在秋意正浓的冷府,借着月光往回走时,脑中突然又冒出那句: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秦岳也不知自己作何想,便再回自己小院之时特地绕道经过摘星楼前。冷世欢是有自己独立绣楼的,无需同冷嫣堇一般与她姨娘挤在一处。
  之所以命名为摘星楼,听说是因着她她曾羡慕过长华公主的女儿,舜华郡主的摘星阁。摘星阁里雕栏玉砌,奢华异常,却是好的得很。
  可谁又敢跟皇室比奢侈比繁华?是以,这个冷家长房唯一的嫡出孩子,恩师的嫡长女喜欢,冷家便替她建了一个十分清新雅致的绣楼,名为摘星楼。
  她先前住的绣楼,就此搁在那儿,蒙尘了也无人问津,无人能住进去。只因着,那是冷世欢的东西。旁人,碰不得。
  走过摘星楼院门前,秦岳微微驻足,正赶上冷夫人陪着冷世欢回摘星楼。她双颊通红,身上披着好看的大红斗篷。
  见到秦岳便欢喜的笑了起来:“秦岳,你是来看我的罢!他们都有时常来这儿看我,你这可是第一次来摘星楼找我玩,我自是得好生招待你才是。走,我请你喝今年进贡的新茶,爹爹给我的,可香了。”
  冷夫人揉了揉她冻的有些红的手:“小淘气,就知道巴结你这位才华横溢的小师兄。阿娘送了你回来,可能跟咱们小明珠讨杯热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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