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凡过去整天都笑嘻嘻的。
不了解他的人,会觉得他为人不太正经。
作为一个流浪的孤儿,乐凡早早就流落街头,几次差点饿死。八岁在一个镇子上沿街乞讨时,被慕容剑庄的人凑巧看见,发现他有天赋灵根,于是就被领进入了慕容剑庄,开始踏进了修行者的世界。
他小小年纪就能吃苦,也有悟性。
一边读书识字,一边刻苦修炼,十二岁到了正式弟子的年纪,他已经是练气前期境界,直接被当时的剑庄庄主慕容元收作大弟子,连庄主的儿子都要管他叫一声“师兄”。
等他进入剑庄制剑堂学艺后,十五岁炼制的飞剑法器就能卖出不少灵石。如今刚刚年满二十岁,正在冲击练气后期境界的他,无论是修炼进度,还是炼制剑器的水平,在慕容剑庄新一代弟子里面,都可以算是佼佼者。
慕容剑庄上下都认定,他肯定是这一代弟子中,第一个筑基成功的人。
所以他一直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很幸运。连自己并不是很英俊的长相,他都觉得非常满意。
每天,他都觉得日子过得挺开心,连枯燥的修炼和制剑,都觉得有滋有味。
更让他高兴的是,经不住他苦苦哀求,一个月前,师父慕容元终于同意,等他达到练气后期境界后,就操办他跟师妹马莲儿的婚事。
一个要饭孤儿能混到今天,换做是谁也会整天乐呵呵的。这一个月来,每当乐凡想起莲儿师妹,做梦都会笑出声。
每天都是快活的好日子啊
这都是以前的事了。
此时此刻的他,脸上一丝笑容都看不到。
他在疑惑、在紧张、在恐惧。
他还算白净的脸上已经全是汗珠,脸上的肌肉和两道剑眉,正随着眼前中年人的咆哮,不停的抖动。
他已经被牛筋绳五花大绑的捆住,正跪在剑庄戒律堂大厅中央,听着师父慕容元在堂上大声斥责自己:“没想到你居然是如此不争气的东西本庄主真是瞎了眼,当初才会收你这个恶徒做徒弟”
在戒律堂上,围绕乐凡两侧已经站满了人,既有他的师弟师妹,前侧又有好几个师叔师伯,大家看他的眼神,要么透出一股厌恶、要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就连平日里待他最亲,当年把他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张堂头,此时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慕容元作为慕容剑庄的当家,看上去仪表堂堂。他头上扎着金色发带,嘴唇上蓄着的短须也修剪的整整齐齐,一身黑袍镶嵌着金边,在乐凡面前不停走来走去:“你自己说,我待你如何当初为了培养你,修炼用的丹药,炼器用的材料,老夫何曾心疼过谁成想,你居然作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情”
大概是气极了,慕容元开始不停的咳嗽起来。
乐凡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磕的青石板“咚咚”直响:“师父息怒,息怒啊待弟子恩重如山,弟子自然万死难报可是昨天的事情,弟子确实是冤枉我昨晚同几个师弟一起多喝了几杯酒,晕晕乎乎就要回房间睡觉,醒来时就已经被捆了起来。弟子怎么敢,干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
“住口你还敢狡辩”慕容元止住咳嗽,冲旁边摆手道:“莲儿你过来,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当面说清楚”
“弟子马莲儿,拜见师父和诸位师叔。”
说话间,人群中走出一个妙龄女子。她身穿粉裙,瓜子小脸,桃腮杏面,虽然只有十八、九岁的年纪,却生的前凸后翘,吸引了不少年轻弟子们灼热的目光。
她向堂上前辈们施礼后,缓缓开口道:“昨天夜里,弟子正在屋子里洗澡,大师兄忽然在门外砸门,说有要紧话要对弟子讲。师父虽然已经让弟子,跟大师兄订了亲,但终究男女有别,弟子便没有允许大师兄进屋子。”
马莲儿说到这里,用手一指乐凡,带着哭腔道:“谁知大师兄忽然狂性大发,他砸开房门直接冲了进来,拿着刀就要逼弟子逼弟子就范。若不是二师兄及时赶到,只怕只怕”
说到这里,马莲儿低头垂泪,再也说不下去了。
慕容元听了莲儿的话,气的又咳嗽了好几声。好容易止住咳嗽,他从桌子上抓起一把短刀,“当啷”一声扔到乐凡面前,对面色煞白的乐凡道:“你夜半醉酒,持刀闯入莲儿闺房,还伤了阻拦你的师弟,人证物证俱在,没话说了吧”
那柄短刀一尺来长,刀刃上还粘着已经干枯的血迹,刀柄上赫然刻着一个大大的“凡”字
这是乐凡小时候炼制的第一把兵器,一直被他纪念珍藏,不少师弟们都亲眼见过
围观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没想到大师兄是这样的人”
“昨天我赶到的时候,二师兄正在捆他,左手已经被他的短刀给扎伤了,流了不少血呐”
“马师妹早晚会嫁给他,何必急于一时真是个笨蛋”
“触犯了门规,大师兄要倒大霉了”
“肃静”
慕容元声音不大,但周围一下便安静了下来。
正在此时,左侧闪出一个身材修长、神态谦和的年轻人。
此人长得眉清目秀,眼角间更带着三分让少女痴狂的魅惑之色,比乐凡显得英俊许多。只听他正色对慕容元道:“昨夜里,我正在自己房间读书,听到动静赶到师妹房间时,大师兄当时已经醉的神志不清了。他持刀就要伤人,我左手挡了他一刀后,不得已,只好把他捆住,又叫了好几个师弟,这才把他从师妹屋子里给抬了出去。”
他的左手,严严实实的被包扎了起来。然而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却再给乐凡说好话:“大师兄这次虽然犯下大错,但是他多年来在剑庄内,从没犯过什么戒律。看在大师兄尽心服侍父亲多年,又刚刚跟莲儿师妹订亲的份上,父亲还是饶他这一回吧”
说话的,正是马莲儿口中的“二师兄”、慕容元的儿子、少庄主慕容天。
慕容剑庄规矩,十二岁才能正式拜山入庄。因为他比乐凡小一岁,所以只能做二弟子。
乐凡虽然是师兄,平时对这个师弟,一直当少庄主尊敬,没少帮他修炼功法,两人得闲的时候经常一起去喝酒、打猎,宛如兄弟一般。
大家看到慕容天昨晚手被乐凡刺伤,今天又站出来为乐凡说情,更让人觉得慕容天人品,远超乐凡这个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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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可能把莲儿嫁给这种畜生天儿,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你给我站一边去。”
训斥完儿子,慕容庄主对身边人道:“按照庄规,这个逆徒该怎样处理”
旁边有人高声回答:“回庄主的话,按规矩,无故残害同门者,要毁掉经脉灵根,废掉一身修为,直接赶出剑庄。奸淫良家妇女者,都要装进猪笼沉石,从后山禁地断崖上扔下去。只不过昨天少庄主受的伤不是很重,而且因为少庄主及时赶到,保住了莲儿的清白,这两条罪该怎么算,还请庄主定夺。”
废去经脉灵根,等于终生再也无法踏进修仙一途。
从百丈高的断崖上扔下去,练气弟子就算不摔死,也会被禁地深谷中的猛兽吃掉。
答话的人,正是慕容剑庄的制剑师张堂头。
这个中年汉子负责管理一个堂口,大家都管他叫堂头,他本名反而没几个人知道。
他虽然不敢当众替乐凡说情,但显然还是想留乐凡一条命,所以他刚才抢先回答庄主的问话,并故意留下了余地。
“请庄主定夺”的意思,就是给庄主法外开恩,找一个台阶。
偏偏慕容元这个师父,对乐凡这个徒弟,一点也没有轻饶的意思。
“他虽未能成事,但已经动了歹心,还持刀伤人要不是天儿用手挡住了这一刀,说不定就死在他手上了我先废了这个畜生再说”
听慕容元恶狠狠的话语,乐凡高喊道:“冤枉师父,我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师父恕罪啊”
慕容元没有理会乐凡声嘶力竭的呼喊,他伸出右手,按到了乐凡的丹田上。
乐凡只觉得一股大力从丹田处传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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