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零年代点外卖》第14节

  被议论的许家兄妹这会正在家里吃早饭，加了野山药熬出来的粥和烤红薯。
  吃完饭后，沈康平就又跑出去了，许青青目送他离开后，犹豫两秒，也跟着踏出了院子。
  这时候，村里基本上没有哪家会吃早饭，所以即便是饭点，整个村子也没看到炊烟。
  除了刚穿过来时，许青青就没再在村里逛过，她慢悠悠地走在村里的小路上，偶尔遇到村里人喊她才点头回应一声。
  村里其实也没啥看头，许青青逛了一圈后，最终在一家院子门口停下来。
  院子门口坐着一个老人，看起来又黑又瘦，脸像一个风干的苹果一样，满是皱纹。
  老人正在编草鞋，许青青没见过这个，所以好奇地停下来看。
  似乎是发现她了，老人抬头看了一眼，眼神透着几分慈祥。
  “李爷爷。”许青青见他看过来，喊了一声。
  李老头的妻子儿女都在战乱里没了，现在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所以特别喜欢村里的小孩。
  “哎！”他应了一声，将手里那只草鞋编好后，低头在草堆里挑出几根草编起来。
  许青青看着那几根草在他手里渐渐的变成一只草蝈蝈，忍不住“哇”了一声。
  李老头将编好的草蝈蝈递给她：“来，给你拿着玩。”
  “谢谢李爷爷。”许青青道谢后接过那只蝈蝈打量起来。
  李老头本来就喜欢哄孩子玩，见她这么有礼貌，又在草堆里挑出几根狗尾巴草编起来。
  许青青发现以后，捏着蝈蝈继续看起来。
  一开始，她还没看出老爷子是在编什么，等编到一大半时，才认出来：“葫芦！”
  李老头编好后，没有立刻收尾，而是举起“葫芦”道：“这是蝈蝈笼，拿来装蝈蝈的。”
  许青青闻言，好奇的把手里的草蝈蝈递给他，就见他装进葫芦里，然后再用草把葫芦顶端绑起来。
  李老头装好蝈蝈后，连着蝈蝈笼一起递给她。
  透过蝈蝈上的镂空，可以看见里面的草蝈蝈，乍一看跟真的一样。
  许青青这会才明白，草葫芦上为什么有这么多空隙，原来是给蝈蝈透气用的。
  见她对手里的草编爱不释手，李老头笑了笑后，问她要不要学。
  许青青自然点头，于是捏着草跟他学起来。
  她动手能力还不错，一个上午的功夫，就学会了编这一套小玩意。
  若是能穿回去，我都可以凭着这一手草编摆个摊子了！
  许青青欣赏着自己编得最完美的一套装草蝈蝈的蝈蝈笼，忍不住想。
  李老头见她拿着编好的蝈蝈笼笑得一脸开心，也跟着露出点笑容。
  眼见快中午了，李老头开口留她在家里吃饭。
  这会，谁家里的口粮都紧张，许青青怎么可能答应，尤其是想到老爷子之前教她草编时，肚子叫了好几声，明显是没吃早饭，她再次谢谢老爷子教他草编后就起身跑开了。
  见她走了，李老头重新坐下来编起草鞋来，一副并不准备去吃饭的样子。
  作为一个没有多少积蓄的孤寡老人，即便在旱灾刚发生时就努力存粮，最终也没能存下太多粮。
  既然她走了，李老头就准备再省一顿，等晚上时再吃，这样肚子里有点东西，晚上也不至于饿得睡不着。
  就在李老头快把面前的草用完时，忽然发现地上有一个烤过的小红薯。
  草里原本自然不会有红薯，更别说是烤过的红薯，他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红薯确实是许青青留下来的，那是家里原本剩下的小红薯，因为发现再放就要坏了，早上煮粥时就顺便丢进灶台底下烤了。
  烤好的红薯，沈康平吃了两个，她喝完粥就饱了，出来时就顺便带上了剩下这个，刚才学草编时听到老爷子肚子一直在叫，于是偷偷把小红薯藏到了草里。
  许青青从李老头家跑开一段路后，脚步才渐渐慢下来。
  这个点，终于有人开始吃今天的第一顿饭，也可能是唯一一顿。
  村里人吃饭，很多都喜欢蹲在门口。许青青路过时瞄了一眼，发现基本上都是稀的，好一点的是粗粮加野菜，差一点的是粗粮加米糠，还有个别人碗里基本上和清水也没什么区别。
  就这样，有人发现许青青路过时，还问她要不要来家里吃一点。
  许青青拒绝的同时，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她早知道，这会大家生活都很困苦，亲眼看到后，才知道，究竟能苦到什么地步。
  若说之前，她还为自己有金手指而沾沾自喜，而觉得有优越感，这会却只剩下难受。
  现在村里人日子都过成这样了，那接下来一年半，他们能熬过去吗？
  许青青想到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她一瞬间有种冲动，想要帮帮他们，可不说金手指暴露的危机，就说村里那么多人，凭她剩下的那点钱，又怎么可能帮得过来。
  更现实的问题是，如果用那些钱帮他们，那她和沈康平的日子恐怕也要难过了。
  许青青漫无目的地晃了一圈才绕回家里，她刚在堂屋坐下来没两分钟，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
  以为是沈康平回来的她赶紧走出去开门，却没想到外面竟然是李老爷子。
  她惊讶道：“李爷爷，您怎么过来了？”
  “你的烤红薯掉我那了，我给你送过来。”李老头伸出手，上面是一个比他掌心还小一点的烤红薯。
  许青青赶紧道：“不是掉的，是我送给您的，谢谢您教我草编。”
  李老头听到她的话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再缺口粮，他也不能占一个孩子的便宜，尤其是这孩子自己都不容易。
  许青青也不知为何，见他就是不肯收，眼泪突然就流下来了。
  看到她哭了，李老头“哎”了一声后，顿时慌起来，赶紧安慰道：“青青丫头你别哭啊，爷爷知道你是好心……”
  许青青哭其实跟他关系并不大，只是方才心里压了太多情绪，被他的到来一勾，顿时宣泄出来。
  见她一个劲地哭，也不说话，李老头也是没办法了，只能道：“好了好了，你别哭了，爷爷收下这个红薯就是。”
  许青青正好也哭得差不多了，听到他的话，顺势抹了把眼泪，垂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李老头看着她总算不哭了，放下心后，忍不住道：“你这孩子……”
  等他拿着红薯离开时，许青青怕沈康平回来看到她哭了，赶紧跑去洗了把脸。
  而李老头，拿着烤红薯回家后，心里感叹了两句许青青和她爹娘一样心善后，闻着烤红薯散发出来的香味，终于没忍住咬了一口。
  放久了的红薯表皮虽然有点蔫，但却甜极了，一直甜到李老头心里去。
  不过，只吃了一口垫垫肚子后，他就舍不得吃了，准备留着晚上吃半个，剩下的半个留着明天吃。
  第17章
  等到沈康平回来时，许青青脸上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
  不过，有着小动物般直觉的沈康平还是察觉到点什么，先是献宝一样将上午在山上找到的一小把甜根给她，随即就一直盯着她看。
  “怎么了？”许青青察觉到后看向他，随即突然反应过来，“是不是饿了？”
  不过这会，她没什么精神做饭，于是和他商量道：“我们中午吃泡面好不好？”
  “好，我去烧火！”发现妹妹好像有点不开心的沈康平点点头，立刻准备去厨房。
  “不用。”许青青将人拦住。
  虽然泡面煮着更好吃，但她这会也不是很在乎，加上煮的话费水费柴，将沈康平拦下来后，去房间拿了两包泡面出来。
  红色包装袋上画着一碗诱人的面，正是泡面中最早的口味之一——红烧牛肉面。
  许青青将泡面拆开放到两个碗里后，拿出家里的暖水瓶。
  这个铁皮壳的暖水瓶是许父许母结婚时买的，别看没现代的暖水瓶精致轻便，但却很耐用，这么多年过去，保温效果还是很好。
  她刚将热水倒进碗里，酱包被融化散发出来的香味让沈康平忍不住吸着鼻子叫起来：“好香！”
  “再等一会就可以吃了。”许青青将包装袋拆开盖在碗上，又用筷子压在上面。
  沈康平点点头，双眼望着自己那碗泡面默默等着，等她说什么时候可以吃。
  大约过了三分钟后，许青青将碗上的塑料包装拿开：“吃吧。”
  沈康平见可以吃了，不怕烫似的端起碗，夹起一筷子面送入口中。
  现代很多人已经泡面吃到吐了，但对于刚接触泡面的沈康平来说，泡面简直是人间美味，不光面好吃，汤都好喝得不行。
  之前许青青拿泡面和挂面一起煮时，他都是先把碗里泡面夹出来吃完才继续吃挂面。
  看他两口面一口汤，吃得额头微微冒汗都还吃得那么欢快，本来没什么胃口的许青青伸手拿起了筷子。
  不得不说，看着他这幅模样，免不了让许青青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第一次吃泡面时，也是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甚至觉得天天吃都不会腻。
  想到再大一点，实现泡面自由时，却早已经看不上这种儿时梦想天天吃的食物，许青青忍不住微微摇头。
  “我吃不完，把碗拿过来，我分一点给你。”
  沈康平听到她的话，下意识就顺从了，等看她把面和汤一并往自己碗里倒时才问：“妹妹不喜欢吃泡面吗？”
  他语气里透着好奇，似乎觉得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这样好吃的面。
  许青青随口“嗯”了一声，将碗里的面分了他一半后，才低头小口小口吃起来。
  即便沈康平碗里更多一些，他还是先吃完，把碗里的汤也喝得一干二净后，他意犹未尽地放下碗，拿起桌上的甜根跑去了后面。
  等许青青吃完放下碗时，他过来把洗好的甜根递过去。
  许青青接过来，塞了两根到嘴里缓解泡面厚重的味道后，又分了几根给他。
  接下来几天，许青青有了新的消遣，那就是编草编。
  沈康平偶尔在家时，很喜欢蹲在她旁边看她编草编。
  甚至在看到她的蝈蝈笼里装的都是草编出来的假蝈蝈时，还特意去山上抓了好几只真蝈蝈回来。
  女孩子，不怕虫的还是比较少的，而许青青并不在那少数中。
  即便沈康平把蝈蝈装进她编的蝈蝈笼里了，许青青还是怕万一它们咬开笼子跑出来，于是趁着沈康平不在家时，连蝈蝈带笼子一起送给村里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