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楼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头颅,前些天还在给自己讲故事的三叔公,如今却身首异处,顿时,莫小楼感觉自己身上的血都已凉了一半。
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哪怕心性再坚韧,看到如此场景怎会不恐惧。莫小楼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甚至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死命咬紧牙关,竭力按耐住心中的恐惧,母亲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做人一定要有骨气,才能顶天立地。
“既然没有自告奋勇的,那我可就挨个点名了”
那军官甩掉刀身上的鲜血,信步来到一位村民面前,将刀搭在对方肩膀上,冷笑道:“你来说,还有没有藏起来的人”
“没没有了”
“唰”刀光闪过,那村民应声倒地。
那军官面露凶光,对着众人大喊道:“憋着不说或者不知道的都要去死下一个”
就这样,伴随着他的一次次盘问,村民们陆续倒在血泊之中,其中不乏妇人与孩童。莫小楼心中渐渐明白,他知道这群北齐的士兵定要把莫家村屠戮一空,而且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人,他们之所以会盘问,就是担心会有幸存者,总之不管说与不说,都会死。
“该你了说,有没有还藏着的人”
此刻,那军官来到了一个浑身颤抖的妇人面前。看着身边的尸体,那妇人哭着祈求道:“军爷,我若说了,求您放过我,我的孩子还小,没了我她也活不成了”
“终于有人开口了,好啊,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放了你们。”
“他王婶,你可千万别说,就算你说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跟小彤的”见状,张秀兰对着那妇人大喊,她心中也明白这些士兵的最终目的就是将整村人全部杀死。
“闭嘴臭娘们”
就近负责看守莫小楼母子的一位士兵狠狠一巴掌打在张秀兰脸上。
“你别碰我娘”
莫小楼刚欲上前保护张秀兰,还未起身,就被人死死按在原地。
“臭小子,别着急,很快就轮到你了”
张秀兰的警告并未能阻拦那妇人,只见那妇人对着军官低声说了几句之后,立刻上来两名士兵跟着她朝村内走去,片刻后,那妇人被押了回来,身边却多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哈哈,这才对嘛,这是你的女儿长的很可爱,你们去那边坐好。”那军官冷笑说道,立刻命人将那对母女带到大槐树下坐好。接下来他又开始了盘问与杀戮。
一炷香过后,场中只剩下张秀兰与莫小楼,那军官将钢刀搭在张秀兰的肩膀上,正要开口发问。
“大人,这对母子就不必问了,属下刚刚听那姓王的妇人说了,这是一对孤儿寡母。”方才负责押送王婶的士兵笑着说道。
“哦既然如此,这两个人交给你了。”说完,那军官转身面向坐在树下的母女,二话不说,对着那叫小彤的女孩,手起刀落,女孩还未发出惨叫,小小的头颅便被砍了下来。
王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颤抖地扑向女儿的尸体。紧接着一抹寒芒便划过了她的脖子。
莫小楼双目瞪的通红,今夜他亲眼目睹了曾经熟悉的身影一个个倒在血泊当中,起初他还有些惊恐,但是看着这尸山血海,他内心的情绪从恐惧开始变为愤怒。不就是死吗那又怎样,人活着,难道是为了像畜生一样等待被宰杀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你们宋国人就是猪狗,注定被我们北齐人宰杀”那士兵缓缓抽出了佩刀,笑意吟吟地看着莫小楼。
“你去死”莫小楼再也忍受不住这种嘲讽,奋力冲向那人,因被捆着双手,他只能一口咬向对方的胳膊。
“啊我砍掉你的头”
那人疼的大叫,一脚踹开莫小楼,看着已经被咬出鲜血的手臂,他怒不可遏,不顾疼痛双手高高举起钢刀,砍向倒在地上的莫小楼。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挡在了莫小楼的身前,正是张秀兰。钢刀瞬间没入了她的肩膀,齐齐地砍掉了一条胳膊,力道被卸去了大半,但仍旧没有停顿,依然砍中了莫小楼的额头,刀锋自脸颊滑下,在莫小楼的左脸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臭娘们老子先宰了你”
那士兵见被人阻拦,未能一刀杀死莫小楼,恼羞成怒,将钢刀捅入张秀兰的腹中,随着刀身的抽出,张秀兰的身体缓缓倒地。
呆呆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母亲,鲜红的血液自莫小楼的脸上流出,滴在了他的胸膛上,透过衣襟,渗入到那枚铁片当中。
“小楼”
张秀兰在血泊中挣扎着,她一双眼睛瞪的老大。
“小楼其实其实你”
终于,她的身体失去了生机,可眼睛却并未闭上,依旧不舍的望着自己的儿子。
脸上的血越流越多,那种躁动的情绪再次来袭,这一次竟空前绝后的强烈,身体上每一寸血肉都变的炙热起来。一个声音在莫小楼的心中不断响起
“把眼前的人全部撕碎,全部撕碎”
渐渐地莫小楼的心神开始变的模糊,在失去最后一丝意识之前,他仰天发出愤怒的嘶吼。
朝阳自天边升起,森林中传来阵阵鸟鸣,田间小路上却不见往常早起劳碌的村民,整个莫家村一百多口,一夜之间全部被残忍屠杀。清晨的一缕微风拂过,空气中泛起浓郁的血腥之气。
此时的天边由远及近,飞来两道光芒。眨眼间便到了莫家村上空,光影落下,走出两人。这二人均神态俊逸,气度不凡。
当中一人看着眼前的断肢残骸,眉宇间闪过怒色:“方才我神识便察觉到此处有浓郁的血气,不想却是北齐的军队在此杀戮平民”
另一人眉头微皱,劝慰道:“赵羽师弟,数百年前你虽曾为宋国太子,但如今你已步入仙门,修行至今,一些凡尘俗念最好全部斩断。别忘了修真界有明确的律条,禁止修真者干涉人间事务,尤其是这国家之间的征战杀伐。”
那被唤作赵羽的修真者冷笑道:“征战杀伐屠杀无辜平民也算吗如果修真还要遵守种种规矩律条,那我要这一身修为到底有何用我今日并非针对北齐,墨华师兄你不是不知道,门中的有些人竟勾结”
“师弟你没有证据不可乱说,你我二人前日受掌门之命追击昆阳子那魔头,现如今,既然在翠屏山一带失了踪迹,还是快些返回门中复命为好。”
赵羽还未说完,便被师兄墨华打断,墨华扫了一眼周围的尸体,只见宋国的百姓大多被捆着双手斩断头颅,可当他看到四周的北齐军人的尸体时却皱起了眉头。
只见那些北齐士兵虽然都身穿铁甲,可每个人的胸口都被掏了个大洞,心脏也被人硬生生掏了出来。更有甚者四肢连带内脏竟被生生扯碎,四散零落。他心中警觉,莫不是昆阳子曾来过此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些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那魔头要这些肉体凡胎有何用
“嗯竟有一丝生者之气”
墨华目光扫视,最后在一堆碎肉中发现了昏迷的莫小楼。于此同时,赵羽也发现了有人还活着,他身形一闪,来到莫小楼面前。
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正躺在一堆残破的肢体之上,昏迷不醒。他的脸上有着一道长长的伤口,溢出的鲜血已经凝固发黑,看起来狰狞恐怖。
赵羽一看便知这少年定是这村中的幸存者,他不禁心中叹息“难道我大宋的子民就要像牲口一样被人宰杀吗”
赵羽手掌一伸,探出一丝灵力,将莫小楼小心托起,并迅速在他口中塞了一粒丹药。扭头对墨华说道:“师兄,今日我这个宋国太子,在此救下一个宋国落难的少年,不触犯哪条禁律吧。”
说完他带着莫小楼化作一道鸿光,向天际飞去,墨华苦笑着摇了摇头,跟了上去,片刻后,二人便消失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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