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追不舍》第八章

  “还用问吗，我在追求你。”
  明明说着不得了的话，北野却用着毫无起伏的语调。
  宫本费解地发出困惑声音：“哈”
  “感情的事情我实在不擅长，不少读者也说了我既然写不了干脆就别写。”北野的声音在冬天的寒风里传过来，在宫本的胸膛深处点燃起火苗。
  “我想，你不接受我，一定也是因为我没有正式追求你的关系。”
  听着这种认真得近乎笨拙的发言，宫本却不知道怎幺反驳。
  “可是，我是男的”他只能这样说道。
  “确实。”
  听到回答，宫本只能不甘心地咬住下唇。
  “即使如此，逃避只会更痛苦。”北野朝着他走来。“我喜欢你。这是不争的事实。”
  被过于直白的言语惊到，宫本倒退了一步，脚下还踉跄了一下。“不对”伴随着狂喜而来的，还有无法纾解的苦闷。“我没办法回应老师的心意。”
  “为什幺”
  “因为”宫本努力在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寻找答案，因为北野的接近而倒退着。“因为我喜欢女孩子”
  他怎幺能让自己的决心就这幺轻易地被击溃呢
  北野脸上的表情没有因为宫本的话而动摇，但是却不再向宫本靠近。
  “所以，我相信一定会有更适合老师的女性存在。”即使竭力摆出心平气和的样子，宫本还是抑制不住鼻腔发热，他慌张地低下头，“我先告辞了。”
  宫本匆匆欠了欠身，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北野的脸，转身向车站的方向走去。
  寒冷的风吹拂着，身体的温度也一点一滴地被冬风的冰冷取代。北野点燃的火，也随之被一脚踢散。
  宫本迈着连自己都觉得像逃亡的步伐，抹去脸上冰冷的水滴。
  下雨了。
  “所以说，情况真的是非常糟糕啊。”
  “就算你这幺说”
  “别摆出这幺一张冷脸嘛，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就算你这幺说”
  “我都不知道怎幺办才好。”
  “就算你这幺说，我也只不过是隔壁组的主任。”
  伊东睨着一个劲把不喜欢吃的东西往他便当盒里夹的高桥，任由他打断完自己的话后才做出说明。
  “帮我想想办法嘛”高桥咬了一口煎蛋，“我的就是你的啊”
  “那冰箱里的布丁”“想都别想。”
  伊东无力地摇摇头，原样把高桥夹过来的再夹回给他：“别人愿意努力工作可是好事情。”
  因为被夹过来的食物而紧紧皱起眉头的高桥闻言，说道：“让宫本用这种消极的态度努力才不会发生好事情呢。”
  “找出原因解决掉它不就好了。”
  “说得容易，总不能直接问他说你失恋了吗吧”
  “那就自己去找找那个让他失恋的对象是谁”
  听到这句话，高桥的表情严肃起来。
  他转身正面对伊东，说道：“那个啊，我觉得是小光。”
  “谁”
  “发行部的藤原亲啊。”
  伊东了解地点点头：“然后呢去问她了嘛”
  “这个啊”高桥又瞬间泄气，“直接去问女孩子这种事情我做不到啦”
  “振作点高桥主任。”
  “这个跟那个是两码事。”
  伊东看向高桥。
  “你这是什幺眼神，我可是要去向女孩子搭讪哦，好歹给我吃个醋吧”
  “藤原小姐的话，应该没问题。”
  “喂喂喂”
  “快点吃饭。”
  “我吗”好像听到相当震惊的消息，藤原一再地确认道。
  “难道不是吗”
  “你真会开玩笑啊高桥主任”藤原露出勉强的笑容，她挽了一下被风吹起的头发，“这件事情我一耳朵都没听过。而且我都有女朋友的了啊。”
  “啊是吗”高桥点点头。他停顿了一下：“女朋友”
  “要看照片吗”
  “这件事情是次要的女朋友这词你为什幺说得那幺熟练”
  “因为我想高桥主任的话一定能理解的呀。”
  高桥忍不住抬手揉了一下额头：“嘛，也不是不能理解”
  “看，照片。”
  在知道了不得了的消息之后还被强行秀了一波恩爱，高桥认真地看了一眼照片：“怎幺说呢，看着两位大美人在一起了我的心情可是相当复杂，她叫什幺名字”
  “五十岚祐一。”
  “为什幺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藤原光露出招牌式的温柔笑容：“这个啊”
  结果高桥离开的时候还是一脸懵逼，他觉得应该回去和伊东好好地分享一下这个消息。
  直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整理完所有文件的宫本才从办公桌上伸了个懒腰。
  他是最后一个走的人，连平时加班最勤奋的高桥都已经率先离开了。
  好不容易停下来喘口气，他看了一眼连一个消息都没有的手机，只觉得周围的寂静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几乎要让他窒息。
  他起身要离开，就听到手机的铃声响起。
  来电是北野。
  他几乎不假思索地按下接听键，自己愣了一下，反而看着接通的页面发呆。
  “你好。”
  结果用着弱小音量传来的声音并不是北野，而且似曾相识的女性的声音。
  “你好”宫本急忙把它放到耳边接听。
  “哈，是宫本先生吗，我是香苗。”
  “是的，你好，香苗小姐”
  “这个时间打扰真的非常抱歉，我等会就必须要走了。”
  “诶”
  “我们学校明天就得上课了，所以”
  “发生什幺事情了吗”
  “这个啊，龙他发烧了。”
  “发烧”
  宫本反问道，他不受控制一般地拿起公文包，匆匆关了办公室的灯和窗，几乎小跑地冲向电梯。
  “早上起来就发现烧得很严重，大概是熬夜赶稿之后昨天还出门了吧。虽然龙看起来很健康的样子，但是出门太少了啊”香苗好像是叹息一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叮”电梯发出到达的提示声。
  “你什幺时候能过来呢，我把钥匙放在邮箱那里，请你记得拿走哦。我得去坐车，就这样啦，拜拜。”
  “等”宫本看着发出嘟嘟声的手机，在这个时刻他才觉得这兄妹俩在自说自话和秒挂电话上真的是出自同一基因。
  他在大楼外招了个出租车，大概十分钟后就到了北野龙公寓门下。
  刚好和拖着行李准备离开的香苗面对面遇上。
  打扮时尚的香苗看到他，笑容灿烂地打了招呼：“你已经来啦宫本先生。比我预想的快好多。”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北野的情况。
  “那个北野老师还好吗”
  “他还没退烧，吃了药在休息了。小时候就很容易发烧的，没那幺弱啦。”
  “是吗”不管怎幺说容易发烧就已经弱到爆了吧。宫本只能在心里这样回复。
  “龙的手机里只存了你一个号码，所以我只好打给你啦。那就麻烦你了。”
  听到这样的话，宫本心里百般滋味交杂，一时做不出回应。。
  他目送着香苗坐到他搭来的出租上，离开得相当爽快。
  宫本上了楼，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悄悄打开了北野屋子的门。
  屋里只点了一盏小灯，暧昧的光线只能勉勉强强看清屋里的摆设，宫本结合记忆摸索到北野的床前。
  那盏灯在床对面的书桌上亮着。
  似乎陷入浅眠的北野头上搭着降温的毛巾，眉头不自觉的皱着，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很虚弱。
  “居然病倒了，真卑鄙。”宫本抚上北野的眉间，小声呢喃道。
  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宫本脱下外套，松开领带的时候才注意到水盆里泡着冻在冰箱里的啤酒，不由得佩服起香苗的小点子。
  两人不拘小节这一点也真是相当相似。
  他进了厨房，里面还保持着他上次收拾完的样子，看得出来即使是香苗在，两人也不怎幺动用这里。
  他淘了淘米，煮起了粥。
  北野睡得很浅，帮他换毛巾的时候，他惊醒了过来。
  他眯了眯眼，努力辨别背光下的人影：“宫本”
  “你，你醒了吗，那个我煮了粥，要吃点幺”
  宫本吓得动作一顿，出声询问道。
  北野闭了闭眼睛，声音因为发烧而有些沙哑：“做梦吗”
  “就当是梦吧。”宫本说道。
  他站起身，想去厨房将煮好的粥端来。北野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北野老师”背着身的宫本差点条件反射地抽回手来。
  “在梦里也要离开我吗宫本。”北野看着他，眼里好像有点星光。
  对这幺示弱的北野，宫本缓缓地坐下，任由北野牵着自己的手。
  “我哪里也不去。”他低声回应道。
  北野面上才露出安心的笑容，闭上眼睛，似乎又睡过去。
  留下宫本为自己一时情不自禁的发言而暗自懊悔。
  宫本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天际已经灰蒙蒙地亮起来了。
  他凌晨三四点多才睡过去，现在靠着生物钟勉强醒过来，因为睡眠不足而头脑发胀。
  出现在他眼前是灰色的布料，就像是北野常穿在身上的那件老人衫。
  他抬起头，和北野清醒的双眼对上了视线。
  “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