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召唤曲》第六章塔城之殇

  经过丰田越野车的长时间颠簸,我的情况更加的不好了。我已经整个人都躺了下去,把空空如也的胃里的酸水吐在了车里。由于是晚上,车里面漆黑一片,他们并没有现我的异样。在途中,他们下车吃饭,问我要吃什么?我只是“哼哼”了两声。那男的对女孩说:“他困了,让他睡吧。”而后他们离开去吃饭了。不知又过了多久,车门打开,那女孩伸过来一瓶饮料说:“给。”我把饮料接过来拿在手上。男的进到驾驶室女孩又回到她原来的副驾位置。车子又重新启动了。
  就象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的漫长,终于到了目的地,塔城。
  天已经快亮了。
  一个男人等在那里。他的样子普通极了,戴副近视眼镜还是黑色边框的。
  我刚从车上下来就摇摇晃晃快摔倒时,那人扶住了我,把我背上了楼那维族人帮我提着我的箱子紧跟着。女孩还是留在了车里。她给我的饮料已不在我的手中。
  我生病了。
  那天,这个人没去上班,他找来医生给我打点滴。又给我熬粥喂我吃。下午我的情况才好起来。
  我才知道他就是妈的恋人田叔叔。
  后来,他给我找了这附近一个学校,我在这里开始了我的学习和生活。田叔叔在石油公司上班,正如妈说的那样他很忙。他的这个房子在一个石油小区里,是一套两居室,不到1oo平方米。他现在一个人独居,没老婆没小孩。但屋子收拾的还干净整洁。他也有闲的时候,闲了他会练练毛笔字带着我去朋友那里喝酒。后来我才知道那给我饮料的女孩叫热挪,她还有一个混蛋哥哥绰号叫汉尼拔。她爸爸由于承包土地种棉花很有钱。
  在这里,我结识了一大帮朋友。
  石勇,果果,阿瓜,阿迪里,巴图尔。“汉尼拔”奎尼不算。奎尼又有另一帮朋友,一帮喜欢无事生非喜欢喝酒打架的人。
  石勇和我关系最好。他喜欢热挪,奎尼的妹妹那个在车上给我饮料的女孩,已经到了迷恋的地步。他很喜欢玩网络游戏,总是呆在网吧。他是他爸爸从四川带来的,他还有一个弟弟。他爸爸在建筑工地打工,妈妈在帮人种地。他喜欢偷东西,但人很仗义。阿迪里和巴图尔却是维族人。
  来到塔城后,我再也没碰过小提琴,它就一直躺在我的箱子里。有一天被石勇看见,问我它是不是很贵?我说当然。正是我的这不经意的一句当然害得我后来为找我的琴变成了流浪汉。我当时并没想到后来要生什么。
  有时石勇带我去戈壁深处的无人区打野羊。他有一支猎枪一辆已经有些烂的摩托车。事实上我们从来也没猎到过野羊,常常是空手而归。有时运气好会猎到一两只野兔。
  在那荒原上,我问他:“有狼吗?”
  他说:“现在没有,以前有。”
  他有些瘦。和我年龄差不多,但他比我矮一些。但他精力充沛,胆子很大。他好象从来没有怕过什么。
  渐渐的,我爱上了这个地方。这个象是在天边的地方。
  我一直以为我叛逆不听话,但和他们比,我就是一个姑娘样的男人。但我的内心是不服的,我觉得我骨子里有一股强悍气。
  在这里,我抽烟喝酒去网吧玩游戏,把妈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什么美国英语全被抛在了脑后。有可能妈和爸爸的战争已白热化,妈就不怎么和我联系了。
  我也没再给小晴姐姐打电话,那本诗集已蒙上了灰尘。
  这个石油小区已经很破旧了,传闻说这里要拆掉建现代化的居民小区。
  这个小区出入口的大门处常年坐着一个汉族老太婆,就象一个会巫术的,眼球深陷头全白。别人叫她杜婆婆。她每次看到我都是笑吟吟的。
  石勇的外号叫猴子。我觉得他不象猴子到象猩猩。他很孤僻,他只有我这一个朋友,或者我也不算他的朋友。他好象并不需要朋友,他喜欢一个人玩,而且乐在其中。
  后来我的朋友中又加入了蛋蛋和老虎。
  我们一群人在塔城游荡,喝酒,聊女人。在广场上追逐打闹、在网上组团游戏。
  起先我的成绩很好,但慢慢的就变差了。也没人关心我的学习。我的银行卡里总有取不完的钱。这里的冬天很漫长,从九月到来年的四月。大地被厚厚的雪覆盖着。风出尖利的叫声。农民建筑工人都无事可干,他们困在有暖气的屋子里一天又一天的打牌。
  这里没有春天,没有春暖花开。大部分的人住土坯房,院墙也是土里填些不规整的石头。植物很少,只有成排的杨树和农民的庄稼。鸟窝在光秃秃的树枝间随风摇晃。本地人的屋里都有一股羊骚马奶味。身上也有。这个城市不大,只有几条街道,但有一个很大的广场。
  我从十四岁变到十五岁。
  我变黑了瘦了却更有力气了。唇上开始有细细的故须,声音也变粗变低沉起来。我正在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这里的维族少年很喜欢欺负汉族人,特别是他们的同龄人。他们扇耳光脱掉别人的裤子把雪塞进档部又把裤子穿好。我从来没想到奎尼有一天也会向我下手。他们围住落单的我,象推球一样把我推来推去。我以为他们会打我,但他们却散去了。后来蛋蛋说:“算了,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我们不得不认怂,因为我们根本斗不过他们。
  我喜欢打篮球,因为我个子挺高。
  有一天奎尼坐在球场边看我打球,嘴里嚼着一根草。又或者是一截树枝。因为我并没仔细看清楚。我们六个人打半场,三个人一组。
  风已经有些冷了。昨晚上下了雪但很快就融化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个同学扔球时砸中了奎尼的头。我觉得他是可以躲开的,而他却骂我说我不接球才砸中他的。
  我其实一直想找机会报复他,而他也在找机会修理我。那么,他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呢?与我为敌呢?
  他又推我了。他总是这样用手推人。我又被推得后退了几步。当我回到他身边时忽然一拳砸中了他的面部鼻梁处。他的鼻血一涌而出,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瞪着我。我明白我闯了祸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害怕极了。这时另一个同学来把汉尼拔拉走了。我也无心打球就走了,去找猴子石勇。他正在网吧杀得昏天黑地。我给他一支烟又帮他点燃,说:“我要借你的枪。”
  他回头怔怔的看着我,看到了我眼里的恐惧。他说:“你别怕,有事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他晃了晃他的老人手机。
  我心放下了不少,就去吧台给他充了五十块网费,又把剩下的半包雪莲烟放在他面前。然后回去等汉尼拔和他兄弟们的报复。但这个日子一直没来。
  由恐惧滋生的暴力象苍蝇停在我身上挥之不去。
  第二场雪第三场雪接着就来了,直到地上积了厚厚的雪。我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以为汉尼拔放过我了,可是在我最意想不到的时候,他们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把我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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