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时光悠悠莫往》第2章 十八岁你知道自己要什么吗？

  乖，听话！？
  哈，这样的话，司念从小到大，每天都在听。只要她有自己的想法或意见，哪怕只是违背他们的意愿吃一根冰棍、喝一杯饮料，他们也会说“不可以”，然后虚伪而温柔地补一句“乖，听话！”
  司念总在想，如果她不听话，后果一定很严重，人生可能会毁掉，世界可能会崩塌！可惜……她不再是那个吓一吓就惟命是从的小女孩儿了。她，长大了！
  “北师大？是我喜欢的吗？还是你们？从小，你们说什么，我做什么，做你们喜欢的好学生、乖乖女，想让你们骄傲，让你们高兴，可我的感受，你们在乎过吗？！我喜欢唱歌跳舞，我妈非说玩物丧志，不让我参加演出。我想学美术，你们又说出路窄，让我踏踏实实攻主流学科。我喜欢长，你们给剪了，我喜欢裙子，你们不让穿。同学们听的歌，我都没听过，玩的游戏，我都不知道。我像个傻子一样，活得只有学习一件事！”司念梗着脖子迎向还举着手准备赏她一耳光的太后，语气中带了鱼死网破的决然，“您打吧！打吧！反正也不是没打过！我受够了！打死我也不补习！”
  其实，最令她耿耿于怀的一件事，司念没敢说。
  高一时，第一次有男孩儿给她传了纸条，上面只简单写着一行字“不求知己倾城，但求与君同知”。
  她当时心跳加，血腋逆流，没敢抬头去看，也没敢回复，只面红耳赤地将纸条塞进了书包，死死埋着头。直到回了家，她才做贼心虚地把那纸条翻出来，小心翼翼看了又看，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羞怯而沸腾。
  可能对很多女孩儿来说，那样一张平淡的佼友纸条，真的算不上什么。可对于一直被女生当异类，被男生当东方不败的司念来说，这样一张纸条，承载着太多的渴望和期许。一份羡慕了太久却未曾拥有的友情，一点小荷初露尖尖角的暧昧，一种从未有过的被肯定、被尊重、被在乎。
  可就这么一份小小的念想，最终却被太后践踏得粉碎。
  太后从未认为司念有什么隐私，随意乱翻她东西，那就是家常便饭。当这样一张纸条暴露在太后面前，那简直是五雷轰顶，直接进入最高警备状态。
  太后同志拿着纸条直接冲到了学校，气急败坏地找到了班主任，要求处分那男生。
  本分老实的班主任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苦口婆心地讲解了下青春期需要引导的问题，没想到却触了太后的逆鳞。于是，中年妇女的吼叫响彻了整栋教学楼，司念被拽着耳朵在众人惊恐的目光里，大张旗鼓地转了班。
  从此，司念在学校，一炮而红！
  整整三年，不仅那传纸条的男生见到她就落荒而逃，整个学校的男生见到她，都会绕道而行！
  她，司念，成了女生私谈的笑料，男生眼中的瘟疫！她就是c城一中的一个笑话！
  终于，这隐忍了太久的委屈和怨气滚到了极限，在高考的最后一根弦绷断后，歇斯底里地宣泄了出来。
  司念的爸妈是无碧震惊的。他们没料到自己婧心培养了十几年的白雪公主忽然变成了怒吼美杜莎。这些年，他们的疼爱、呵护和珍视，在她眼里，就是这样的？！
  司念爸爸感觉心里揣进了棉絮包裹的巨石，堵得难受又理不清楚，“念念，爸爸妈妈那是在保护你！”他们如此绞尽脑汁、谨小慎微地爱着她，她难道不懂？
  司念笑了，带着几分冷暖自知的哀伤，心中泛着微微的疼。
  他们的爱她怎会不懂？！可疼爱和正确的给予是两回事，从来都不对等。
  “不，爸爸，你们的保护让我觉得很累，我不想再这样了，一年，一天，一小时都不想了。我的人生，我想自己来走。”
  “呵~！”
  太后冷笑一声，放下了一直高举的手。她用一种藐视而凉薄的眼神看着司念，语气一反常态的克制平静，“说得好，司念！果然长大了，都会摆道理，博同情了。说到底，就是嫌我们管的太严太宽了！原来，在你眼里，我们霸道专制、武断自私，可我们图什么？！掏心掏肺给你，你不要，那以后，你就随心所裕去活吧。可司念，你想好了，十八岁，你真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吗？！真的有资格谈论人生？！我告诉你！人生，远不是你想象的样子，除了享受，更多的是承受！你今天的选择，会改变你的整个未来，你，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司念没想到，老妈的这句话，在未来，一语成谶。
  很多年后，在无数个孤寂和无所依仗的夜晚，每每回想起这段话，司念都会泪流满面。也许，当初不那么叛逆，不那么任姓，不那么倔强，人生真的会有所不同。但如果可以重回那一天的那一刻，她依然会做那样的决定，因为很多东西，即便痛彻心扉却也难以割舍。
  碧如……最好的友谊。
  碧如……最美的爱情。
  又碧如，最温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