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春城》第二十五章 跃子的春天来了

  其实我把工作分配给吴双成、跃子和杨双龙三人是非常明智的决定，否则我可能用不了一年就得累瘫，毕竟帮派里正式的弟兄就近三百号人，那规模丝毫不亚于一个中型企业。大家只看到那些社会帮派平日里威风凛凛，小日子过得潇洒逍遥，其实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别说正式工作时间纪律严明，就是下班时间的教育和训练可都是很辛苦。
  那段时间我还是比较繁忙的，因为白天在服装店上班，晚上基本还要转一两个场子检查一下，倒不是我故意要去露脸，主要是求个心理平衡，因为我每个月或多或少还拿着人家点孝敬费，虽说我不贪心只是象征性地拿一点，但一定要对得起杰哥或者说是杨二的这个心意。不过我真的就是去转一圈，看有没有什么个能使上力的地方而已，再也不敢流连在那些地方了，原因嘛有两个：第一，玩完后第二天特累，影响我的“正当工作”；第二，我决心好好追求女朋友小敏，不做对不起她的事！没办法，我的思想是纯洁的，但我的身体一般都经不住诱惑，我怕自己失足。
  其实各位看官千万别被我那些自诩清高的语言蒙骗，累是真的，但什么纯不纯洁的嘛，归根结底还是只有一点，并且前面就说过了——我装得有些过头，我甚至怕被杰哥和杨二小瞧了自己。有时人生就是这样，在一段时间内会迷失得只剩那可怜的自尊！
  那些日子压力也是蛮大的，除了前面说的繁忙外，最主要的还是内心的些许不安，怕出什么大事。不过虽然一直没有再见杰哥和杨二，但吴双成等人把帮派管理得井井有条，也没什么让我真正操心的事发生。
  临近年底时，跃子频频向我请假，搞得吴双成都给我提过好几回他的意见了，尽管是亲戚心腹关系，但我还是要得在兄弟面前给个说法，所以提前问清他最近究竟是怎么了。
  一问我就乐了，原来这小子找到对象了，并且还找了个金岳父：跃子有两个亲姐就嫁在昆明福保和六甲，眼看他也过了青春期，于是就一起给他张罗着对象，这一找还真有个合适的，就介绍给他，现在他在那家都已经快当家作主了。女方叫莉莉，六甲村人，独女，家庭条件不错，这些年光田地被占补偿款就一百多万，父亲在村办企业上班、收入可观，且村里每年的分红费还有近二十万，最关键是有两幢近千来平米的房屋在出租。
  我是真的替跃子高兴，他和我一样来自贫困地区，不过他比我更苦的是才初中毕业就来昆明投奔自己的姐姐开始打工了，这些年送货工、建筑工什么都干过，如果找到这么个家庭“上门”，那苦日子算是差不多到头了。所以我专门抽空在明星ktv的员工餐厅给帮中头目开了个会，在会上将我这久费尽心血想到的一些管理制度讲述一通后，我对大家道：“承蒙大哥和二哥器重，让我来和弟兄们一起闯荡，但我坦白地讲，我是贫苦家庭出身，这个大家可以从我日常做服装销售员这个工作就应该能看出。我相信帮中不乏和我一样条件的人，当然也有富家公子大少，但我们聚在一起闯荡的目的是为了什么？绝对不是只为了一时逍遥快活，而是要有一天衣锦还乡。我们明月帮自己有很多兄弟都不知道我们的老大是谁，在这里我可以向大家透露一点点，我们的老大是一个很了不得的、在全市甚至全省都排得上名号的优秀企业家，所以其实帮中一直有一个理念，让每个兄弟最后都是事业有成的铁汉子。既然入了这么优秀的组织，那我们就应该努力工作，并且真正做到像一家人一样，不要最后混成东北、镇雄、五省那种人见人厌的社会渣滓。”
  我这叫装腔，也是装的范畴，不过我一番话却让现场异常安静，我想应该还是触动了某些兄弟的心弦吧。
  正当我欲继续发挥时，餐厅门口响起了一道响亮的掌声，紧接着全场也跟着鼓起掌来，我转头一看，原来是杨二和罗永超两人站在那里。看来杨二对帮内事务还是了如指掌的，不然不会这个时候直接奔来我们开会的地方。
  因为许久未见，说实话我还是有些想念这个光头的，于是赶紧迎了上去道：“二哥，咋也不提前通知一声，你看我们都没好好准备一下！”
  杨二永远都是那种让人看不透的表情，他抬手给在场的弟兄示意了一下后对我道：“三弟，你一客气看起来就不像你胡贰了”完后凑来我耳朵边轻声道：“感觉有点假！”
  我有点鬼火上冲，故意板起了脸转过头，对弟兄道：“二哥来了，本来应该由他先给大家作指示，但我刚才的话就像放了一半的屁一样，还没完，如果打断的话估计会更臭，所以我先接着讲讲！”
  “哈哈哈哈……”杨二大笑，连一旁那个酷酷的罗永超也忍不住莞尔，下边的弟兄更是跟着杨二一起大笑。
  我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刚才发表那么多感慨的目的，主要目的是想强调一下人性化的问题，大家都是平常帮中事务的直接管理者，所以我要求你们一定要舍身处地、站在别人的角度去处理某些问题。大家可能觉得我讲的太过迂腐，但我在这里就要宣布一件事，我们的跃子哥最近在忙着找老婆，目标已经明确，但因为工作原因时间较少，所以也有可能搞黄，为了他的终身大事，我决定从今天起的半年内，跃子除了把钱管好外，平常的工作时间自由安排，无须专门记入考勤。”
  我见杨二坐在一张桌上没有任何反应，便接着道：“这就是因为我站在他的角度去想问题得出的决定，要换我，因为工作而把老婆放跑了，那我肯定得找大哥和二哥拼命，让他们还我一百个老婆作补偿！”
  兄弟们又在杨二的带头下哄堂大笑，不过有一个负责看管游戏室的兄弟大声问道：“三哥，如果我们跟人干起来了，那要不要在揍他们之前先站在他们的角度上考虑呢？”
  我一怔，这家伙也不面生呀，干吗来找我的找茬呢？
  “当然要，站去他们角度上一想，才能发现他们的动机，发现了他们的动机后，揍他们的时候就要多用点力气！”杨二忽然接口大声道。
  虽然杨二替我解了围，但我没有跟随大家一起鼓掌，我仍旧直视着那个游戏室的小弟，待掌声结束后才一字一句地道：“我站在你的角度上随便一想，也很容易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给大家一个忠告：明月帮杨二这亮蛋永远是二哥，我胡贰虽说未必永远是三哥，但至少目前是，你们对我可以有意见，但必须直说，我一定会采纳改进，如果再像刚才那样故意挑刺，那我会让黑天会的弟兄打得让他新娘不识！”
  黑月会是明月帮中专门清理帮中叛徒和违反帮规之人的一个机构，平时几乎不参与工作和露面，由罗永超带领，对帮众来说也是非常神秘。我话说完后，全场又是一片安静。
  我没有看杨二，但杨二却一个人鼓着掌向我走来，还好他只有一句话：“陈志航，你这个月工资全部扣除，我会向你们三哥建议，让你不再当‘哥’！”说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大哥回来了，年前会有个家庭聚会，带弟妹一起来！”之后头也不回地带着罗永超走了。
  杨二刚走，那个叫陈志航的小弟几步跨到我身边，扑通一下就跪在了我的面前，一句话也不说。我没有上前扶他，只是淡淡地道：“男儿汉，跪天跪地跪祖宗父母。如果你不多此一举，我最多只扣你半个月工资，至于‘哥’的事，你暂时先当着，我会根据你以后的表现再作决定。”
  说完后我轻道一声“散会”后，学杨二一样头也不回就走出餐厅，那种离开方式你别说，还真有点酷毙了的感觉。
  这次的帮中工作会有惊有喜，但总算名正言顺地帮了跃子一把，也为我、亚彬和刘文在休息时多了一个走亲戚的地方——在昆明找个本地亲戚还真不容易！
  在吴双成骑摩托带我回住处的时候，这小弟幽默地对我道：“三哥，因为你的人性化，所以才带给了他春天，我代他真心地谢谢你！”
  我一愣，有些心中有愧，看来他还不知道我跟跃子的亲戚关系，不过对他这种豁然的态度，我发自内心的赞赏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