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后与小白鼠》第1章 军训

  故事从军训基地开始。
  正是八月末，北茗的夏天热得人要死，新生在难得的休息时间扎堆坐在水泥地上。刚回到老家的夏叶还不太能适应乡音，拧着眉头听女孩们聊八卦。
  “你觉得三班那女的怎么样？”
  “哪个？”
  “就新转来，长头的那个！”
  “看上去挺矫情的，刚来就搞特殊。”
  俩女孩凑得近，嗓门不小，夏叶大概知道她们说的是自己，只是听不太懂。终于女孩们哈哈大笑起来，夏叶眉头舒展，继续抱着腿仰望蓝天。
  几分钟后，天空中的蓝消失了。
  接着，风吹过来。
  不会是世界末日吧！
  夏叶一手撑地站起来，甩着脑袋看天看地，忽然想起昨晚的梦——审判者预言，她的世界末日到了。怎么可能？她已经到了北茗，刚刚女孩们说得还是她不按规定剪短的事情……
  穿越了吗？对夏叶这种想象力丰富的姑娘来说后面的事情不应该生在2oo3年。
  教官先是吹了哨子，夏叶还没找到自己班的队伍，天空直接就暗了下来，狂风大吹，同学们捂着帽子或者尖叫或者笑。
  “站——好——队——”
  然后夏叶感觉到自己脸上好像被什么划了一样，再然后连着串的雨点落了下来，教官改了口令，急匆匆地喊：
  “所有同学，回宿舍楼！”
  “男生回男生宿舍，女生回女生宿舍。”
  夏叶本能跟着口令回了宿舍楼，“这，下得是雨吗……”
  北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说变就变的天气跟索命一样！
  “回宿舍，不许跑，不许说话。”
  陌生又粗狂的女教官命令，夏叶被拥着回了宿舍。
  夏叶拿出小镜子坐在床上看自己的脸，果然渗血了。只是一阵疾风而已，没想到却夹了石头划伤了脸。她都快认不出自己了，像是刚从贫民窟里逃难出来的一样，穿着扎身子的迷彩服，头乱糟糟的还夹着树叶，脸色灰白带着一种不良少女特有的狼狈。她轻轻点了点脸颊的红印子，要是留了疤她就更拽了。
  “呀！你的脸破了？”
  夏叶点头。
  “疼不疼呀，要不要去告诉教官？”
  夏叶开始摇头。
  女生面露关切，但语气里还是带着很明显的讨好成分。
  “你不用害怕老师，女孩子如果脸上留了疤会嫁不出去的，我陪你去找老师！”
  她竟然这么想，夏叶困惑抬头。北茗是个贫穷落后的小城市，她来之前预想过自己的生活质量会大打折扣，但没想到这种折扣会是思想上的。
  “妹子，现在是2oo3年。”夏叶没好意思说出不是万恶的封建社会，下一秒，女孩的脸爆红。
  夏叶讪讪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嫁不嫁得出去和脸没关系！”
  女孩更尴尬，脸快炸了。
  夏叶继续解释：“那个……我们换个问题，自我介绍下，你叫什么？”
  “唐帅。”明明是被讽刺的，可是女孩的样子却十分卑微，同宿舍的也没人敢说话，做好了传八卦的姿势等着后续展。
  “呃……好，我叫夏叶。”她忘了，昨天整个宿舍已经自我介绍过了。
  唐帅目光冷冷淡淡，还是继续开口：“下雨了，我们应该不用训练了。”
  夏叶看了看窗外，配合说：“是，不用了。”
  “你们这屋聊得挺欢呀，没听到刚刚我在楼道里说什么吗？当教官的话是耳旁风吗！”
  全宿舍人站起来，夏叶最后一个，歪着脑袋回忆，刚刚，说了什么……
  “说了……嫁不出去？”
  整个宿舍不出意外的被拉到楼道里站军姿，如果外面不下雨，估计她们就要被放到操场上去跑圈了。
  夏叶的脑子果然还是保留着高度集中的特性，她不会同时做两件事情，刚刚只想着怎么应付唐帅，完全听不到女教官说了什么！
  *
  “没人性呀，竟然连饭都不给吃！”
  以夏叶为的八个人锤头丧气走到了班级队伍里，女教官真的罚她们在楼道站了一中午军姿，听到夏叶的叹气，刚认识的同学们送去了同情的目光。
  “挺牛呀，竟然敢说教官嫁不出去！”
  “不是！”
  “夏叶，夏叶，一会儿休息的时候讲讲你怎么想的！”
  “不是。”夏叶不带任何表情，“我听不懂你们说话！”
  夏叶以前习惯了做人群中的焦点，被议论和被吹捧的道理一样，大家闲得无聊而已，她面无表情经过人群，站到队伍中间。
  现在，夏叶还不会想到她的故事已经变了。
  饿着肚子练了一个多小时，夏叶已经分不清左右手了。教官最喜欢纠正这类简单又搞笑的错误，揪出了夏叶和几个犯同样错误的同学，让他们站到队伍前面，一个接着一个做动作。夏叶做好后先回队伍，双眼开始冒小星星。女教官送她们过来的时候提醒过这几同学没有吃午饭，男教官神经大条彻底忘了。
  其实少吃一顿饭训练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只不过教练没想过少女们的身体素质和他们经过常年训练的有很大区别。
  “啊，教官，晕倒了晕倒了！”
  站在夏叶身边的女孩拐着弯到了下去，引起一群尖叫。教官扔了纠正同手同脚的竹棍，跑过去背着女孩往医务室跑。
  唐帅蹑手蹑脚过来，小声问夏叶：“你没事吧？”
  “没。”
  夏叶有点心虚，唐帅对她的善意和崇拜都很明显，虽然她对这个大大咧咧的体育生没什么感觉，可是有人莫名其妙对自己好还是挺值得开心的事情。从小到大，她都觉得交朋友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谁想到来了北茗会遇到这么一位锲而不舍的呢。
  后来，夏叶还是象征性关心了一下唐帅，不过接下来滔滔不绝的查户口式聊天，她只得退避三舍了。
  亲爱的故乡，希望看在夏家为这片土地做了点儿贡献的面子上让她在这里当个“小透明”吧。
  不对，夏叶突然开始摇头，怎么能够还依靠重男轻女思想陈旧的爸妈呢？不久前，她在出国和回老家之间选了后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花家里的钱。
  夏叶晃脑袋的动作引来了不少目光，她觉得自己身上就像装了雷达一样，做点事都能被被人现。
  “哎……”
  她叹口气，离班级队伍更远了些。
  夏叶直接被爸妈送到了军训基地，根本不知道北茗中学的校规里有女生不能留长这一条。第一次和同学们见面就留了个“另类”的标签，这让一直习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夏叶很苦恼，她开始后悔自己到底来没来对地方。
  其实这和夏叶关系不大，主要是因为少年人的天性。北茗的少年活得平静，大家把不遵守规则当成了“长大最重要的信仰”，在拥有中学生身份的第一场较量中，大家都注意到了坐着小轿车飘着长头单独被送来的夏叶，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猜测和放大。
  不过夏叶的实际行动也没辜负大家的期待，她时不时就会给他们送去惊喜。
  教官小跑回队伍，在同学们面前尴尬挠头，和之前黑着脸训他们的样子反差很大，勉强整好队伍，“第三排，怎么少个人？”
  几个同学看向夏叶的方向。
  教官转头，大喊：“三班的同学，归队！”
  夏叶突然定住，站起来，迅回了队伍。
  教官异常和蔼：“同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休息？”
  同学们表情复杂，暗中猜测这位被教官暖心问候的另类少女。
  这是……因为没和大家聚在一起聊天？所以走出队伍坐到背阴的台阶上休息的人有优待？
  夏叶的表情也很复杂，不知道是该回答教官需不需要休息的问题，还是该解释自己为什么擅自休息的行为。
  教官刚刚被队长教育了，继续关切的问：“没事，不用不好意思，不舒服和我说就行。”
  为什么？感觉教官像换了个灵魂。
  同学们心思各异，夏叶不守规矩还能被关心，老师不批评她，教官反倒……重视她？
  夏叶满脸震惊的摇头，这种待遇，她也很难适应。
  不过同学们没有看出她心思。
  教官终于放过夏叶，开始带队训练，同学们送了几个眼神给夏叶，有羡慕的也有鄙视的，但大家都不敢说。
  刚训了几趟正步走，教官目光就开始飘来飘去的，一会儿看着其他班训练，一会儿盯着自己的脚，一会儿又抬头望天，好像是故意耗时间一样。
  接着，教官露出了大男孩一样的笑。
  “注意！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先前看！全体都有，向你们的左上方转头，看！”
  雨后初晴，遇见了彩虹。
  刚刚还沉浸在各种小心思中的同学们瞬间豁达了，欢呼声盖过了一切，同样吸引了其他班级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