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霸总穿到女尊文(NPH)》新宠视角番外(悲剧的突厥小王子替身)

  宣和二年,武安大将军完颜有方大破突厥叁十万大军,突厥都蓝可汗阿史那赭利求和,以其子阿史那颉突为献,自言愿复修朝贺之礼,保塞传之无穷,边陲长无兵革之事,帝心乐之,遂允诺。
  …………
  宫殿有金灿灿的顶,又厚又重的红门,一扇一扇的打开,再不容拒绝的合上,使人不由得升起一股敬重而胆怯的情绪。
  黄袍在身,优雅的女子坐于明堂之上,那白皙完美的脸庞暴露在璀璨的灯火下,高贵仿若神袛下凡。
  使臣将右手捂在胸前躬身行礼,随之恭恭敬敬的将阿帕(突厥语:母亲)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交好文书”递给了那个面色倨傲的内侍,尔后她步步拾级而上,瞬间又换上一副谄媚的模样,双手高举呈给她的主子。
  龙椅上的那人用修长优美的手指温柔的抚摸着那卷羊皮纸,琉璃色的凤眸眼波流转,好看的唇角带着暖和人心的微笑,仿佛有浅光在那乌黑的发丝上跳跃。
  “……”本是怀着愤懑的心思上来的,我现在的脸颊却好像是在病中那样发热,有些讷讷的说不出话。
  ……
  我在想什么啊……
  完颜那个吃里扒外的狗贼太了解我们了……部族败的惨烈,连阿帕也迫不得已臣服于眼前这个女人……我不过是一个卑贱的…被献上的礼物……
  尽管暂时不得不强颜欢笑,她也不要指望我会对她露出一丝笑容,去下贱的奉承讨好!!
  “’阿史那’是你们突厥的王姓,意为“高贵的狼”,也有“蓝色”之意,还暗含对天神’腾格里’的信仰。”她合卷一笑,语气竟温柔的不可思议:“你的眼睛好漂亮,幽蓝色的,大概……这便是狼神留下的吧。”
  被这女人夸赞开始是很高兴的,可随之又想起她是进攻我们部族,害我背井离乡的罪魁祸首,我撇撇嘴,还是低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
  ……………po壹8k.)
  水晶杯里的酒液跃动着琥珀般的亮色,翡翠色的青花瓷盘子中呈着入口惊艳的佳肴,黄金制作的酒樽上雕刻了我们家乡古朴庄严的图腾……
  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华丽的殿宇被清澈如洗的池水环绕,凉爽而明净。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软榻上,翻着她从宫外搜罗而来的志怪话本,想着她最近毫无下限令后宫那堆男人妒忌我到疯狂的行径。
  她倒是对我极好,只是赐了一堆我并不十分喜欢的大红劲装,还封了个什么“淳贵君”。
  只是,想想那天来宣旨的老太监那张老脸上意味不明的怪笑我就想吐,还说什么我福分到了?
  贵君倒也还好,算是给了我母族面子,可是那“淳”是怎么回事。
  听说昭阳殿还有个不常出来的纯贵君,连音都是重的还要取这么个封号,她明摆着是要敷衍我嘛!
  我这一天脸色都不是很好,晚上她过来了又是老好人的过来哄……还羞人的揽着我……动手动脚,趁我不注意咯吱我的腋窝!
  都说中原内敛,我们草原豪放,可这————
  啊啊啊气死我了,又破功了,明天一定再也不理她了,再做不到就诅咒我天天被阿拉穆沁大草原上最活泼的羊舔到笑死为止!
  …………
  阿帕原谅我吧,其实在送我来的时候,大概你也已经放弃我只会给你胡闹添乱的小儿子了,我远在千里之外,也只能安于现实……
  最关键的一点在于————
  别扭来别扭去,我好像真的有点爱上她了。
  她温柔的过分,可又总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在里面,我很心疼她,身为帝王,从前一定经历过很多为难的事情……
  其实不用那么关心我的,总是担心我离开家人会想家。
  夜色中女人薄醉的眼眸添了浓厚的凄绝和悲伤,她牢牢地搂住我,语气沉痛而内疚:“对不起……使你远离父母亲人,天各一方……是朕有愧与你,可朕不能不顾及江山社稷……”
  唉……傻瓜…我已经不怨你了啊。
  滚烫的泪水狠狠地打在肩背上,我胸腔一痛,终于哽咽着将埋藏在心底的念头宣之于口:“陛下……不必伤神自责,颉突和亲而来,也是为了两国的和平交好,早已经……看淡了。”
  本以为她会释怀些,谁知她身子一震,仿若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凤眸转瞬清明。
  “嗯……朕……真是醉了。”还是那温和的歉意,她又恢复到了往常捉摸不透的模样。
  ………
  后来随着我在后宫的炙手可热,渐渐的阿谀奉承者有之,眼红嫉妒的人也多起来,几次暗害我都侥幸躲了过去。
  她知道了勃然大怒,不但抱着我柔声安慰,还重罚了一应宫人,命慎刑司严加审问,务必要揪出那藏在暗处的小人来。
  我依恋的靠在她的肩头,眼眸愉悦的弯起,那深沉的幽蓝色都仿佛变浅了许多。
  其实,雪山上的饿狼我都不怕,这种小伎俩吓不到我的。
  不过真的好开心……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为了我的事这么失态……
  别人恨我害我都没关系了,如果这是能够得到她必须付出的代价,我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幸福。
  次日我陪侍她去参加宫宴,作为新宠,我抱着她的腰,破格和她一同坐在上方的金漆雕龙宝座上。
  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
  台基铜兽里点燃的龙涎香味道馥郁,烟雾缭绕,渲染出一种和高远旷野里截然不同的华贵糜烂氛围。
  我像一只蛰伏的雪豹,懒洋洋的半靠在她身上,眯着眼往下瞟去,呵,还是那些碍人眼却又只能像丑陋的蛤蟆一样跳脚的男人们。
  虚伪造作的司徒侍君,日常称病的柳贵君,还有高深莫测的程淑君……
  皇后一身和帝王相配的明黄色朝服,孤零零的坐在下首,模样孤寂而落寞,颇像深秋林间枯败的残叶。
  正当我同情又略带得意的睨着皇后时,门口宫侍一声唱喏,进来一个我入宫以来还从未见过的人————
  琉璃色的凤眸和陛下竟是颇为相似的,殷红妖异的唇,明艳英气的脸,挺拔利落的身姿……
  我咬着唇尴尬的看向他身上套着的红衣劲装,再看看自己身上明摆着不搭的同款,不自觉又往她身边靠了靠。
  唉,也不知皇上为何要我穿红衣呢,我虽是突厥中难得的白皮肤,可这样深邃的五官,明显野性难驯的蓝眸,又搭上长长的辫发,自是白袍最佳。
  撞衫本就是极考验气质长相的一场较量,我虽也算的上是部族难得的美男子了,可在衣不衬人的情况下,要我和这样的中原绝色美人相比,我……
  她仿佛也了解我的窘迫,反手在我背上轻轻的抚摸着,似是阿帕在抚慰撒娇打滚的幼兽。
  “陛下万福,臣夫这些时日中了风寒,没能伴随御驾,实在心中有愧。”那人谦卑而谨慎的行礼,本来挺直的脊梁骨柔顺的弯了下去。
  她眼眸中不曾为着这人掀起半分波澜,平静淡然的仿佛是对着后宫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纯贵君,身体要紧,朕得了空自会去看你,先落座吧。”
  我有些放心了,原来这便是神龙见头不见尾的纯贵君……明显不会对我的地位构成威胁的。
  她的态度是其一,此外,这人美则美矣,气质却和他明媚阳光的长相不大相称,少了些活泛,平庸麻木至极。
  皇上说过的,纵有后宫佳丽叁千,我也是独一无二的,她最喜爱欣赏的那个。
  她说偏偏就喜欢我的桀骜不驯,我不似旁人那般怕她惧她也不谄媚下贱的讨好勾引她,我天真而纯朴,拿她做情意相通的爱人……
  我想到甜蜜处,脸也跟着飞起一片红晕,低声用我们部族的话说了一句:“men seni suyemin.(我爱你)”
  她听得懂的,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厮混在一起,这样常见的情话早已耳熟于心了。
  顺理成章的一个带着马奶酒香气的吻,她勾着唇诱惑的笑,我心脏不断膨胀,也近乎要迷醉在这样温暖欣喜的情境里。
  虽是旁若无人的在宫宴上做不合规矩的事,可皇上要的,又有谁敢置喙?
  我幸福的抱着她,像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不出所料的看见坐在下方的纯贵君瞬间黯然的神色。
  ……失意,怅惘,怨恨,嫉妒,追忆…
  这样复杂的情感我竟同时在一个人颓废中渗着血丝的眼眸中见到了。
  听闻他曾经也是宠冠后宫的,为着母族谋反,皇上才渐渐的疏远了……难不成他从我今日的受宠里也窥见了往日的荣光么。
  正在猜度时,皇后忽然扭过头来,阴森森的冲我一笑……却带着讥讽和诡异的怜悯……
  我给他吓得一激灵,饭也吃不下去了,挨到宫宴结束,胡搅蛮缠的叫了她陪我午睡这才好些。
  …………………
  哈哈哈哈哈哈,今日刚好是入宫的第叁年,我也盛宠不衰大概有叁年的时间了。
  乐极生悲不过如此,她终于按捺不住伸出了利爪,一举将我苟延残喘的母族灭了个干干净净。
  大殷灭掉了阿拉穆沁草原上桀骜不驯的群狼,从此中原再无突厥这样的强国压境了,她终究成就了千秋帝业,从此代代人要传颂她的丰功伟绩。
  “啊啊啊啊啊啊”我像一只在清冷的月夜中凄厉嚎叫的孤狼,绝望而伤痛的嘶吼着。
  完颜狗贼带兵灭了故国,阿帕的头也被血淋淋的被割了下来……
  我悲痛难以自抑,可无奈又有人要给予最后一击————
  那是跟随我一道进宫的陪嫁,他在司徒侍君心腹的辖制下,含着泪哽咽着告诉我:“殿下,您许是不大明白,大汗为何偏偏选中您和亲,照理说您身份尊贵又是嫡出,合该是舍不得的……”
  我径自垂着泪,索性自暴自弃的听着,料想也不会有什么晴天霹雳更能打击到我了。
  “可是那位点名要嫡出的幼子,您打小娇生惯养又最受大汗宠爱,性格肆意不拘小节,正中了她的下怀啊。”
  “原来最受宠的是纯贵君,母族权势滔天,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性子……可自宣平侯谋反陛下流放了秦家,这幼子性子也改了……渐渐的就变得循规蹈矩,没那么有趣招人疼了……”
  她每说一句我的手更攥紧一下,最后一字落下时,指甲深深的嵌进手心里,立时鲜血淋漓。
  啊,原来我只是个闲来无事逗弄的玩意儿。
  还是个隔靴搔痒,聊胜于无的替代品。
  不搭的红衣,相近的封号,酒醉时意味不明的胡言,时而愧怍时而怅然的眼神……都是我可悲替身的佐证。
  何其绝望?
  阿帕拿我做求和的工具,皇上拿我做解闷的玩物,我实际上也不算个独立的被起码尊重的人。
  还能说什么呢,哀莫大于心死罢了。
  怨不得皇后神神叨叨的,每次去请安还要阴阳怪气的提醒我一句:且行且珍惜。
  纯贵君死气沉沉的,原来就是我以后该有的模样……
  幸存下来的族人催我下手行刺,可纵使我恨毒了她,为着那犯贱而卑微的爱意,还是不愿……
  可我也不愿这样活着。
  小时候就见过了,阿帕的部下献上了两匹毛色纯净的雪狼幼崽,起初自是不肯向人服软献媚的,就饿着熬着,最后也磨灭了野性,变成只会摇着尾巴跟在阿帕身后要肉骨头的狗。
  我不想和那个“纯贵君”一样,可怜的卑贱的跟在她的背后,祈求她哪天得了空能够想起自己来看自己一眼。
  ……
  或许当极端无能为力的时候,死亡也是捍卫最后的尊严,我将到地下去向族人谢罪了。
  如果陛下还对我有最后一丝的怜爱,请将我依照旧俗裹在毡子里,让马车肆意飞驰在草原上,直到遗体自由掉下,那里将是我来世重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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