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命钟表》第二十三章 零式

    夕阳西下。太阳在即将触碰到地平线的尽头时，显得格外巨大。
    特罗石林，横亘在弗洛城和缇特城之间。由于这片石林的覆盖面积很大，因此石林南部边缘地带那一片倒塌的区域就显得不是非常显眼。
    在倒塌的石林前方不远，就是帝摩和第六番队爆发战斗的地方。
    当时帝摩震塌了一根石柱后，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第一根石柱压倒了第二根，第二根压倒了第三根，第三根又压倒了第四、第五、第六根……
    等到战斗结束的时候，坍塌的石林范围已扩大到两百米之外，从高空看下来，就好象一个直径两百米左右的半圆。
    一根根高大的石柱彼此倾轧着，在艳红残阳的涂抹下，看上去说不出的凄凉。
    在那横七竖八的石柱之间，散布着大量巨大的岩石。这些巨岩，都是在石柱的磕碰撞击中剥落下来的，甚至整根石柱都断折成两三截的也不在少数。大漠上的狂风从石柱巨岩间穿过，发出阵阵低沉的啸声，在夜晚的时候格外骇人。
    当夕阳的底端刚刚碰触到地平线的尽头时，在这片残垣断壁般的石林前，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容貌很年轻的男子，一头在大陆上罕见的笔直金发中分而下，衬得刀削斧剁般的脸庞更显出雕塑般的奇异美感。年轻人身着一件白sè长袍，看上去普普通通，除了剪裁得体外没有丝毫出奇之处。然而一阵足以吹起指头大小砂石的狂乱大风卷过，却连年轻人的一片衣角都没能带起。
    他身上散发着肉眼可见的迷蒙金光，光芒覆盖范围内丝毫不受大漠风沙的影响，就好象是另一片完全dú lì于位面之外的时空。
    塞德里克闭着双眼，静静站在天地之间，任那如血的残阳余辉落在身上，他似乎在探查、感应着什么。片刻后，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没办法，看来不得不耗费点时间之力了……”
    话音落下，他的双眼同时倏然睁开！
    两道无法言喻的璀璨金光以眼眸为源头挥洒出来，带着一种恢弘高贵的气息，仿佛时间之神撒下的荣光。
    初时，两道金光就像潺潺流淌的清泉细流，然而转眼之间，就变得好似从九天倒挂而下的通天瀑布，狠狠撞击在地面上后，散作滚滚时间之力构成的狂涛怒浪，席卷了塞德里克周围方圆五百米的区域！
    肉眼可见的时间之力几乎凝成了实质，如真实的浪涛般彼此撞击、翻滚、四散、涌动着。而那巨浪的中心，就是安然而立的时间神官，塞德里克－梵。
    一次释放出如此巨量的时间之力，令塞德里克的脸sè变得有些苍白，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然而他头发上流转着的金sè光辉却越来越亮。
    此时他的脸sè沉凝无比，双手缓缓抬起，在胸前结成一个奇异的手印，然后深吸了口气，肃然开口，一字一顿地喝道：“时！间！反！溯！”
    这四个字仿佛有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话音落下后，前一刻还澎湃激荡着的时间之力立刻温顺下来，就好象一头暴怒公象瞬间变成了一只小白兔。随即，在那围绕着塞德里克静静流淌的时间之力中，一幕幕场景开始浮现。
    这些场景在金光中呈现出来，那隐约朦胧的感觉就像海市蜃楼一般。场景飞快地流动变幻着，像是走马观花，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场景的先后顺序竟是逆着时间而上的！
    塞德里克的脸sè越来越白，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很快浮现出大片细密的汗珠。好在帝摩和第六番队的战斗仅仅发生在一天之前，还在他的反溯范围之内。
    又过片刻，金光范围内忽然出现了许多跨骑战马的剑士，其中还包括了克拉克。从画面中骑兵身上的光暗效果来看，当时应该是早晨，也就是帝摩来袭的第二天，第六番队准备启程的时候。
    塞德里克见状双眼一亮，加力催动时间之力，画面继续反溯而上。
    场景如倒带般飞快变幻着，越过了漫长的黑夜，回到头一天的黄昏时分，最终停止在一个裹着毛毯、戴着面具的人影腾身跃向马车车顶的瞬间。
    塞德里克眼神一凝。画面中的时间定格了一瞬间，随即恢复了正常的流向，于是帝摩和李维那惊天的一记撞击，清楚地呈现在塞德里克眼前。
    看着这一幕，塞德里克一向古井无波的脸却忽然愣住了，片刻之后，猛然涌起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之sè。
    他的双眸骤然爆发出一阵耀眼无比的强光，原本覆盖范围极大的时光之力随之急剧收缩，最后缩小到只将李维和帝摩包裹起来的程度。由于时间之力浓度的大幅上涨，那撞击的一幕变得无比清晰，就好象此时此刻正真实地发生在眼前。
    塞德里克死死盯着反溯的时光中的那一幕，更准确地说，是盯着画面中的帝摩。他的脸sè急剧变化着，两眼更是一瞬不瞬，似乎在仔细观察、确认着什么。
    又过片刻，塞德里克突然不计损耗地点燃了体内剩余的时间之力，开始疯狂地追溯帝摩之前的动作。
    金sè的时光之力始终保持着不大的笼罩范围，紧紧跟着帝摩的身影。之前帝摩和克拉克等人大战，一人独战第六番队的种种，也都一一浮现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反溯时光中的画面由于时间之力的耗尽，如气泡般破裂、消逝，塞德里克才终于回过神来。他这才感到体内传来的阵阵疲累空虚感，那是时间之力耗尽的表现，差点让他当场坐倒。
    剧烈喘息了片刻，塞德里克勉强站稳了身子，脸sè也终于恢复了平静，双眼重新闭上。
    此时太阳终于缓缓沉入地平线，用不了多久，深沉的黑夜就会笼罩整个混乱戈壁。而塞德里克就站在大地之上，静静感受着混乱戈壁白rì的燥热离去，夜晚的酷寒降临。
    “终于重现大陆了吗……”塞德里克在原地伫立了良久，才沉沉叹了口气，语气说不出的奇异：“……零式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