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孝宗》第一百一十一章 太子之道

    朱见深很久都没有在这种融洽的气氛中和朝臣议事了。
    乾清宫的龙椅上,他眉飞色舞地和朝臣讲了这样一段话:
    “前些日子,朕病了,众臣都很担心,不少大臣都上奏表为朕祈福求安,朕很欣慰你们心里头还有朕,还有大明江山。
    也有大臣上奏提起立太子的事,这件事内阁众辅臣也早就跟朕提过很多次,说早立太子是长治久安之道,关系社稷安危。
    朕也为这件事苦恼万分,其中原因诸位臣工也都明白,朕没有皇子。
    但前些日子朕病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以前的御前太监张敏。他跪着跟朕说,陛下有子,就养在太后宫中,已经六岁了。
    朕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高兴万分,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这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太后,朕是不是有皇子养在仁寿宫中?
    太后含泪跟朕说,六年前内仓库的女官纪氏为朕生了一个皇子,由张敏抱到了太后宫中养育。
    列为臣工或许会问,这件事为何要瞒着朕,瞒着大家呢?现在朕可以告诉诸位,那是因为内宫中有奸贼要谋害皇子。
    这个奸贼就是韦舍,他潜伏宫中多年,就是为了让朕绝后。
    这次他趁着朕在病中,勾结妖人闹出黑眚之事来,其本意,就是要谋害皇子,谋害朕!
    有赖列祖列宗保佑,朕无恙,皇子也无恙。
    如今贼子伏诛,皇子之事已可公之于众了。”
    说着,他招呼朱佑樘走上大殿,站在龙椅旁,亮声昭告:“这就是朕的皇子朱佑樘,从今日起,他就是大明太子。”
    众臣虽然心中对他这些话半信半疑,有的大臣知道明细,更觉得他所说的简直是漏洞百出。
    但不管自己怎么想,太子的事确实尘埃落定了,没人再去关心其中曲折真想,纷纷跪倒拜贺。
    朱佑樘明白,父皇之所以这样说,不仅免去了自己出身的非议,也免去了对万贵妃的诸多议论。
    他身着宽大的衮冕服,按礼仪对群臣躬身回礼,听父皇接着说道:“另外,纪氏为朕诞下皇子,于社稷有功,即日朕册封纪氏为淑妃,移居永寿宫。皇子的册封大殿和册立淑妃的事内阁和礼部商议吧,这两件事朕都要大办!”
    商辂面露喜色,跪拜领旨。
    朝会后,朱佑樘扶着父皇朱见深回到内堂,拜谢皇帝恩典。
    皇帝把他扶起,面色和蔼地瞧着他突然问:“堂儿,今天开始你就是太子了,你知道怎么当好太子吗?”
    朱佑樘想了想说:“太子既是皇上的臣子,又是皇上儿子,为臣者,当为君尽忠,为子者,当为父尽孝。儿臣以为,做好太子,要尽孝为先,尽孝父皇才能高兴,父皇高兴才能身体康健,父皇身体康健才能保我大明江山安稳太平,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朱见深哈哈大笑,抚摸着朱佑樘的头说:“父皇两度为太子,始终不能明白这个太子应该怎么做才好。
    直到朕当了皇帝,才逐渐明白这个太子是个苦差事,会有很多人暗中算计你,当然也会有人巴结讨好你。
    你做得多了,旁人会跟朕诽谤你危及皇权,做少了,旁人又会说你无能,这难就难在这个度的拿捏上了。
    当年,朕的父皇从不会跟朕说这些,朕深以为憾。如今,朕告诉你,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你要学着驾驭群臣,要学着治国理政,但你还得学着怎么不被人算计,不被人利用左右。
    你如今还年幼,要立德为先,立身为本,立功为基,有人君的气度和治国的本事,父皇才能放心把祖宗江山交到你手上。
    你不要以为父皇给你当靠山就可以肆无忌惮,父皇还得提醒你,当年太祖对建文也是百般宠信,他却没有人君的德才,导致江山大乱。
    若太祖当初立太宗皇帝为太子,岂不是没有后面的生灵涂炭?这层道理你要想清楚才行。”
    朱佑樘听得心里忽冷忽热,既觉得父皇跟自己掏心掏肺地说这些心里感动,又觉得自己头上这顶太子的帽子实在是有些沉重了,连忙说:“父皇的话儿臣记住了。”
    朱见深微笑着点点头,又问:“你觉得刘吉这个人如何?”
    朱佑樘听到他突然问起刘吉,立即想起昨天见过此人的事,心里一惊,回答说:“儿臣对刘吉了解不多,但觉得他心里头还是有父皇的,办事也有韬略。”
    朱见深笑了笑说:“我儿毕竟年幼,能看到这一层已经不容易了,这个人有个外号,叫‘刘棉花’,那意思是,无论御史如何弹劾他,都弹不倒,为何啊?那是因为他这个人有个旁人不能企及的本事,那就是他能把人的心思摸得透透地,专门做一些你喜好的事,说一些你喜欢听的话。”
    朱佑樘听后不解的问:“父皇这样说,那他岂不是奸佞之臣?为何父皇还要重用他?”
    朱见深道:“我儿问得好,父皇也问你一句,你在保定,邱濬顶撞你时你什么感觉?若大臣们都是邱濬这般,你这又是什么感觉?你且好好思量吧。”
    朱佑樘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
    朱见深就这样把自己用人之道一一和朱佑樘讲过,有时虽然语焉不详,但也可谓悉心教导了。
    说着说着,已经快到正午,万贵妃差人来问皇帝是否今日还去昭德宫,皇帝这才作罢让朱佑樘回仁寿宫休息。
    朱佑樘拜别父皇后,却见尚铭已经等候在乾清宫外。
    见自己出来,他凑过来说了几句恭贺的话后,道:“昨天殿下去十王府赴宴,皇上担心殿下安危,派奴婢在暗中保护来着。”
    朱佑樘听后心里一惊,立即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是自己见刘吉这件事皇上已经知道了,难怪父皇突然跟自己提起刘吉的事来。
    朱佑樘对尚铭能提醒自己心中依旧是感激的,并没有因他跟踪自己有丝毫责怪,宽慰了几句,道:“这件事你做的对。”转身回仁寿宫了。
    他辗转得思考着这件事当如何处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和父皇如实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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