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孝宗》第八十四章 皇帝的秘差

    照例，内阁拟就的诏书只有在司礼监用过印之后才能生效。
    万安拿着招抚流民的圣旨到司礼监用印时，怀恩只问了一句：“商辂大人回来了吗？”
    万安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已经不是内阁首辅了，这件事应该商辂来做的。
    怀恩给自己留了脸面，他也不说破，连连说自己糊涂了，以来的时候匆忙忘了事情为由离开了司礼监。
    等万安回到内阁办公的地方文渊阁，只见商辂正端坐在正堂那张宽阔的椅榻上处理着报来的文书。内阁辅臣刘诩也不知在忙碌着什么。
    他隐隐约约觉得安抚流民这件事变了天，以商辂一路舟车劳顿为由满脸堆笑地嘘寒问暖。
    商辂也没有过多的客套，只拿出一张名单对万安说：“万大人，这是这次招抚流民之事从六部中抽调的人员，内阁刘大人已经看过了，他没有异议，听说刘吉大人有公差不在京内，所以请万大人瞧瞧，看看有没有考虑不周之处。”
    万安一边自谦着，一边打开了名单，名单上之中全部都是六部四品以上大臣，其中有礼部右侍郎李东阳、工部左侍郎丘濬，另外还从户部抽走了尚书杨鼎。
    看着这份名单万安心中有些不解，抽走的人除了杨鼎是自己的人，其他大多是些商辂看重的年轻大臣，这些人几乎架空了六部，把他们都调走，倒是遂了自己的愿了。
    说：“我也没有异议，只是现在边关上打仗，户部要调集粮饷，吏部又要办理京察的事，工部要疏通漕运，到处都用人呐，不知道各部尚书有没有什么想法。”
    万安不知道商辂的打算，怕这个名单就这样定下来，自己就没了腾挪的余地，于是说要征询六部尚书的意见。
    商辂早就想到万安会这样说，点了点头说：“万大人考虑事情周详，这件事我已经分别问过六部，他们也都没什么异议。”
    万安心中满是疑惑，仍然笑着说：“那就预祝商阁老马到功成。”
    商辂笑着摆摆手说：“有件事还得跟两位大人说一下，太后体恤老臣年老体衰，特意下了旨意，令皇子朱佑樘代我招抚流民。”
    听了这话，万安心情立即跌落到了谷底，既懊悔又无可奈何，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就这样泡了汤，心里想念起刘吉来。
    定下招抚流民之后，朱佑樘与吴氏辞行，说起了广布耳目的事。
    吴氏也深以为然，她知道以前这种事以前皇帝是交给牛玉来做的，后来自己被废，牛玉被贬，她也不知道后来皇帝让谁代替了牛玉。
    但吴氏确信，以朱见深的性格，这种事必然不会废止，但做这件事的人不会是怀恩，更不会是汪直。
    因为怀恩深入骨髓的文人气，做不好这种事情。
    而汪直与万贵妃交往甚密，皇帝本就信不过他。
    她提醒朱佑樘，如果能把那个人找出来，并为己所用，自然事半功倍了。
    吴氏知道，牛玉死前曾经见过项忠。
    她不便解释其中的原因，嘱咐朱佑樘有机会一定要和项忠深谈一次。
    朱佑樘不明所以，但依旧把她的话记在了心上。
    临行前，商辂、万安和项忠都来践行，朱佑樘提出要项忠护送自己。
    众人各怀心思，项忠却是巴不得。
    一来别人护送皇子他不放心；
    二来他早就有话要对朱佑樘说。那天夜里在府中与朱佑樘第一次相见，他就一直找机会，只是碍于怀恩一直在边上。
    等商辂等人走后，他开口对朱佑樘说：“殿下如何知道老臣的心思？我正发愁没机会和殿下说话。”
    朱佑樘问：“项大人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我一定洗耳恭听。”
    项忠性子直爽，也不绕弯，说：“这件事要从牛玉说起了...”
    竹筒倒豆子般从牛玉如何被贬到南京，如何安排刘大夏写参奏万贵妃和汪直，如何派人杀掉去行宫慰劳的大臣，如何临终托付自己一一道来。
    朱佑樘听着，心情时而雷雨交加，时而雨霁天晴，时而暖阳升起，时而如坠寒冰。
    最后，项忠说起了拿到那个秘匣的之后的事。
    那日项忠和刘大夏分开，回到京城的时候，城门已经封了，好在守城的将士是他旧部，这才能能进得了城。
    盛怒之下，他直接找到万安，质问他为何封城。
    万安不慌不忙得拿出太后懿旨，说这是奉旨办事，这让他哑口无言，气冲冲的回到兵部。
    兵部侍郎见他回来，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把这几日万安从兵部抽调官员协助修建河道以及调兵封锁城门等事跟他说个清楚。
    项忠沉吟片刻，发现派出去的官员和将领大多都是自己的亲信，而封锁城门虽然已兵部之名，却是锦衣卫万通全权统领。
    这让他更为恼怒，好在这时刘大夏传来了好消息：朱佑樘无恙。他高兴地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一大早，他害怕城门封锁他们进不来，一刻不歇地进宫去见太后。
    太后心里正七上八下的不安宁，知道项忠回来了，心里一喜立马召见了他。
    随即，项忠问起了封锁九门的事，
    太后点点头说：“万安禀报过的，最近里里外外都不太平，京城周边流民闹事，他也是怕京城有什么闪失。他写了个奏章报到了司礼监，我觉得有理就准了。这有什么不妥吗？”
    在这种时候封锁城门其实没有什么不妥，项忠也挑不出什么理由，但是封锁了城门朱佑樘怎么回京呢？
    他刚想提朱佑樘的事，怀恩急匆匆地到了，说有机密之事和太后禀报，让自己退下。
    项忠不知道，怀恩所谓的机密之事，和自己要说的原本就是同一件事-皇上有子在行宫。
    离开仁寿宫，他不知道再见太后又是什么时候，担忧着朱佑樘进京之事。
    思索着，如果牛玉来处理这件事应该怎么做，想来想去就想到了那个秘匣。
    他猜想，秘匣名单里有些人或许是用得上，至少他们找来查看一下城门各处守守将和万安等人的动向总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