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蔷薇》第一百七十章 血王之战

    “你说这些话是为了故意激怒我？”
    “或许吧。但我们是吸血鬼，是阴暗狡猾的说谎者。这样的我们如果不加以自控，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可都不奇怪不是吗？”
    “呵呵，很好，很好。”
    库拉利斯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阳光而温和，如同是回想起往日的时光般，不是具备威胁意义的神情。在乌佩尔看来，那更像是一种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某种情绪...无奈，或是愤怒？
    “丽莎，麻烦你了。”
    库拉利斯轻声呼唤友人的名字，而不知身处何方的那个人也立刻回应，将阵阵漆黑的波纹扩散到整片街区。
    乌佩尔立刻警觉了起来。在这魔法的波动扩散开之前，他甚至对藏身阴影中的那个人毫无察觉！
    ‘是库拉利斯的眷族？’
    “！”
    一只漆黑的枯瘦大手猛地抓住了这名吸血鬼伯爵的小腿。他不曾见过这种魔法，但在发现库拉利斯也同样是这法术的受术对象时，他打消了反抗的念头。
    在仿佛跨越无数距离的黑暗空间之后，乌佩尔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荒凉而阴森的辽阔区域。
    刀削斧刻般的尖锐高山层叠交织在远方，厚重的阴云中不断回响着雷霆的轰鸣，凄嚎的狂风永无止境得吹拂在这片区域。
    “这里是...”
    “亡风之桥。身为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你应该已经认出来了才对。”
    乌佩尔转过身，看到红眸银瞳的库拉利斯正站在那里。而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全身披着斗篷，看不清面貌的人。
    “库拉利斯阁下，你说起话来还真是不留情面。我为了防止思想在漫长的时间中腐朽，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眠中度过的。我自认为自己的心理年龄只有最多三十岁而已。”
    “这些就是你最后的遗言了吗。”
    “呵呵...”
    乌佩尔饶有兴致得笑了笑。他那些小小的幽默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
    这名美丽的吸血鬼王眯着眼睛，感受着狂风的吹拂，看向库拉利斯身后的那个人。
    “果然...一切都与我所想的一般。”
    “我该怎么称呼你？仍然是“库拉利斯”，或者，你愿意亲口告诉我这个“将死之人”你的名字？”
    “你没有资格知道。”
    “失礼，可不巧的是，我已经知道了您的本名：那个在教会的名字。而只要知道了前者，那么您曾经的名字自然也不在话下。”
    “！”
    ......良久的沉默。似乎是在辨别真伪般，他静静思考了一会。
    “...超出我的预想了。”
    那是一个温和而年轻的男性声音。
    库拉利斯慢慢后退，退到了那个身高较高，身穿斗篷的男人身后。而随即，另一个男人便缓缓摘下斗篷帽，露出了那张年轻的脸。
    浅棕色的中长发，鲜红色双眸，白皙的皮肤与柔和俊秀的脸。看着这个年轻人，乌佩尔脸上的笑意显得愈加浓郁了。
    “奥布雷·加西亚阁下。”
    ““蔷薇血王”，你看上去并不意外。你的猜测到什么地步了？”
    “啊，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还知道，你的真实年龄与你的外表同样年轻。我知道，你是教会在六年前从赛罗涅尔带回来的三个孩子之一。”
    “...”
    雷奥是真的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清楚这种教会完全保密的情报！
    “雷奥·迈雅。”
    “你为什么会知道？而且，我可不记得，自己有允许你称呼那个名字。”
    “关于我的情报来源嘛...请允许我卖个关子。因为在那之前，我更好奇“库拉利斯”与你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存在。”
    “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雷奥不准备继续废话下去。对现在的他来说，只要遇到任何可能对他有威胁的人，只需要排除掉就是了。
    “！——”
    窒息。乌佩尔忽然感到，自己的喉咙正在内部被某种力量扼住，无法摄取一丝空气！
    这是...我体内的血液又在失控了？
    战斗再次开始！
    在雷奥本体伸手掌控着乌佩尔血液的同时，库拉利斯裹挟着髓血的浪潮冲向对方，将液体凝聚为固体，在手中变化成一柄巨大的锯齿砍刀。
    巨大的血液刀刃砍中乌佩尔伯爵的身体，将他击飞出数十米。
    ‘为什么他连一点闪避的意愿都没有？’
    可当雷奥见到从这个男人伤口中涌出的鲜血时，他就立刻明白了。
    “与我预想的一样，这道攻击只是会重创我的肉体表面，不会给我太多损伤。”
    乌佩尔微笑着，诉说着，散落的灰色长发遮盖住了他的脸。
    “我一直坚信着，我的，还有异类们在千百年中流淌的鲜血不会白费。总有一天，我们会迎来万丈光芒的未来。吸血鬼不再是恐怖与瘟疫的代言者，而是与人类并无不同的“凡身”。吾之灼血啊，化作蔷薇吧...”
    地面上的血洼绽放出夺目的红光，巨大的黑红色荆棘从里面生出，挡住了库拉利斯与雷奥联手挥出的血刃。
    很快，荆棘上的螺旋状花纹便绽放开来，从那些裂纹之中，无数针刺与花蕾诞生。令人心旷神怡的芳香从这些死亡的藤蔓上传出。
    这些开花的荆棘一边狂舞一边鞭打着空气，刮起阵阵狂风。雷奥立刻就感觉出，这些新的枝条强度远不是之前那些能比的。
    “还不够...“蔷薇伯爵”。还不够。”
    厚重的血雾同时从雷奥本体与库拉利斯身上蔓延而出，笼罩在“亡风之桥”的上空。在地面上，无数红色的液体宛若苔藓般蔓延，连接在一起，汇聚成浅浅的水域。
    开满鲜花的巨大荆棘抽打向雷奥。而他立刻举起右手，库拉利斯则举起左手，同时发动了对髓血的掌控，让地面生出无数可怖的鲜红色的卷须与手臂，抓住藤蔓强行制止了其动作。血箭从地面的积血中喷射出来，绕过动弹不得的荆棘袭向乌佩尔。
    ‘阻止我的荆棘同时还有余力反击？’
    在惊诧之余，乌佩尔堪堪闪开袭击，退到了红雾无法触及的地方。
    ‘呼，多么沉重的雾气。那些若有若无的尖啸声，还有在我内心不断奏鸣的回音...我从未在其他任何吸血鬼身上见到。库拉利斯阁下，你身上究竟藏有何种秘密存在？’
    同时，他也明白就像库拉利斯所说的一样，自己这种半吊子的攻击还不够对他造成威胁。
    “那么...”
    乌佩尔慢慢举起了左手，脱下白色手套，并起五指，将长有漆黑指甲的左手对准自己的左胸，然后——
    “喀嚓——”
    大量的血液喷涌而出。乌佩尔眉头都未变化一下，慢慢向外抽出插入胸口的手。
    “咔啦，喀嚓，喀嚓。”
    随后，他猛地用力一抽，一大条生满利刺的荆棘就被从他心脏的位置取了出来！
    “呼...库拉利斯，这就是我作为一名血王的全部实力了。如果你能够跨越我，那么...”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此时，库拉利斯的脚下踩着大量鲜血走出了红雾。
    “我会以全部实力来回应你。给我做好觉悟。”
    一只手搭在了库拉利斯的肩膀上。随后，这个男人便闭上了眼睛，全身都化作雾气被吸入后面那个男人的身体中。
    “哈哈...真是太有趣了。”
    无视乌佩尔，雷奥感受着全部实力回归的感觉。在召唤替身的状态下，他与替身都无法发挥原本的实力，但能够独立思考，独立应对攻击。当雷奥本体变得完整时，他则能够发挥远超分身时上限的实力水平。
    此时已经无需言语。只有战胜面前的人，自己才能继续前进，而自己一定会胜利，雷奥如此确信着。
    乌佩尔仍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只是那双死水般的黑红眼眸中的闪光却出卖了他，令人明白，这位鲁尼斯的王此时并不平静。
    雷奥则强忍剧痛以及有些发热的头脑，将脊椎中的髓血慢慢抽出，汇聚在手中。
    他看到，乌佩尔正在用心脏中取出的荆棘编织成一把长剑的形状。他的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终于第一次使用了某种魔法，在那把长剑上燃烧起了血色的火焰。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迅速降温，血液从他的心脏处流出，在苍白的身体肌肤上蜿蜒爬行，汇入他手中的荆棘长剑之上。
    ‘这把剑是会成为一名“君主”的送葬之刃，又或是会成为其加冕的一道象徽？请让我就这样见证下去吧。’
    银色的髓血化作一只隼鹰，这只隼鹰翱翔疾驰，斩断了数棵巨大藤蔓后返回了雷奥身边，重新变换形态，成为一只乌鸦，继而成为猫头鹰，最终变成一支利箭。
    雷奥将利箭搭在髓血构成的大弓上，用力拉开了弓弦。
    这一刻只有几秒钟，却仿佛停滞了数分钟般漫长。当魔力攀升到巅峰时，二人同时做出了动作——
    汇聚大量能量于一点的血箭爆发出难以想象的速度洞穿层层封锁，化作一条流星直线飞去，与“蔷薇血王”乌佩尔的红荆棘剑正面相撞！
    顷刻之间，刺目的红色光芒爆发，巨量的鲜血从一点爆发出来洒满整片天空！强烈的冲击搅动着红雾，断裂的尖刺飞散溅射，让整个大桥都变成了一片血红的地狱。
    “唔！——”
    “咳...！”
    两声闷哼同时响起，随后，又在漫天的血色飞沫之中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