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很大,几乎有整个后院那么大,但空荡荡的,只在角落堆了几袋粮食,还都是不满的,旁边地上还扔了半匹布,这些就是整个威海帮的财产了。
虽然已经知道,可真正看到时,方尘脸皮还是抽了几下。
他走过去拿起半匹布打量起来,发现布料厚实,手感丝滑,品质十分不错,并非真是黄威口中的粗布,不由用眼神询问。
黄威秒懂,赶紧解释道:“帮主,这是罗,一两银子一匹。当初我好歹是个帮主,总要些脸面,就买了两匹和周强各做了几身衣服。如今还剩下这半匹,正好可给帮主做上几套。”
“以后再说吧!走,上去商讨一下未来的路子。”方尘兴趣不大,扔下布无力的摆了摆手。
来到前厅,方尘坐到主位上,黄威周强各坐两旁。
“帮里情况严峻,你们之前就没什么想法?还有那一百多亩地是个什么情况,也和我说说。”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新老大的想法,保持着谨慎态度,迟疑了片刻,还是黄威开口道:“那一百二十亩地我们接手后,直接租种了出去,九成地租。但四成要上交官府,两成给飞鲨寨,我们自己只能留下三成。这些年全靠这些地撑着,不然威海帮早散掉了。”
地租情况方尘是知道一些,前身父母当初就是租种李家的地。镇上三家原有田地自然都有人种的,新迁来的民户只能自己开荒,但开荒田地却都要挂在三家名下,没有为什么,不挂就别想种。
原有地租,上交七成都能算‘善人大老爷’,一般八成才是正常情况。
这世界不知是灵气较浓郁,还是环境更好,田产要比地球古代高许多,亩产能达五百斤左右。
一亩田地上交八成还能余下百斤左右粮食,勤快些多开几亩吃饭还是够的,而且沿海地区能捕鱼补贴,比内陆要强了许多,所以大多年景还能富余些钱财。
但飞鲨寨出现后,又多了两成贡奉,这笔支出地主大户自然不愿自己出或是全出,结果就摊到了民户身上。自有田地的还好,可租种大户田地的全都变成了九成租子。
不是地主大户不想摊派更多,而是再多民户宁愿捕鱼过活也没人愿种了。
所以算起来,威海帮有一百二十亩地,留下三成地租,已然不算少了。
他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每季约能收获一万八千斤左右。帮内四十多人,按一天两顿,一顿一斤,零头不算,一天下来就是八十斤,四十人能吃大半年呢!
据他所知,这里南方也是一年两季而非三季,可就算这样也该够吃才对。
方尘神色有些不善起来,你特么挥霍应该有个度吧?大半年的粮食现在就剩两百多斤?离收获都还有好几个月呢。
黄威看出他的想法,急忙解释道:“帮主,虽然我们也拿粮食换些银子花销,但一直都注意存粮的,本来剩余的粮食完全够吃到收粮,可是……”
“可是什么?”方尘眉头微皱,感觉事情有些不简单。
黄威犹豫了一会,咬牙道:“可是大半存粮都被蔡家拿走了。”
“蔡家?怎么和蔡家扯上关系?”方尘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黄威道:“不知帮主可还记得去年飞鲨寨屠戮之事?”
方尘点点头,他前身父母就是那时没的,自然印象很深。
“那次就是一个商户逃走,飞鲨寨屠戮警告。之后,我便想接手商户名下七十亩地,开始一切还好,谁知下完种后,蔡家突然拿着地契找上门。说那些地张家已经卖给蔡家,我侵占了蔡家田地,落了他蔡家脸面,非要我双倍赔偿。最后,不但拿走那七十亩地,还以每亩五两价格,要再赔他三百五十两银子。”黄威一口气说完,整个人都像被抽干一样,无力躺在椅子上。
“三百五十两!”方尘仿佛被刺扎一样直接蹦起来,尖叫一声,发育不全的声带显得格外刺耳。
三百五十两是什么概念?这世界一两等于一贯,就是一千文钱。一两可买一匹上好的绢,罗或者一石精盐。
要知道,这世界一文钱就能买两个大馒头,放到前世地球,现在还有五毛钱的大馒头么?
三百五十两放到地球,至少相当于三十五万软妹币,甚至更多!
而威海帮资产才有多少?能跑耗子的地窖就不说,帮里最大的收入来源,那一百二十亩良田,一季收获也不过一百五十石粮,换成银子都还不到一百两,诺大个帮派一整年下来,收入连两百两都不到!
周强见势不对,忙小心说道:“帮主,其实我们已经还了两季,以粮充抵,每次百石,能抵五十两,已经还了百两。只需再熬两年多,就能把债还完,帮里就会宽裕起来。”
一个四十多人的帮派,就靠着一季五十石粮过日子,日子是怎么过的?稀粥配咸鱼么?
“要是熬不过去,你们打算如何?”方尘无力的坐下,本来以为最多是个巨坑,闭上眼跳就跳了,大不了慢慢爬。
谁想,一睁开眼才发现,特么被抬到了珠穆朗玛峰上,下去的路还被断掉了。
黄威叹了口气,无奈道:“还能如何?只能把帮里的地折价抵给蔡家,蔡家早不来晚不来,非要等到下完种才来,不就盯上帮里那点地么?不瞒帮主,之前我俩就商量过,蔡家要是逼得紧,就把地抵给蔡家,解散威海帮,找机会离开望海镇,运气好的话,还是能活下来的。”
方尘撇了他一眼,你倒还不傻,可惜看得还不透。威海帮混得这么惨,要说蔡家没有刻意打压,打死他都不信,也就运气好,弄到一百二十亩没有地契的良田,蔡家没借口强夺,否则早散帮了。
早上真是嘴贱,要不提那一句什么事都没有,简单把事揭过,安心苟两年苦修,到时想搞事也够实力了,威海帮也应该解散了,自己就用不着背上这烂摊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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