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初见》第二十七章 见到范蠡

    “下次到我的地方谈吧。今天我们随便聊聊。”在一家拥有维多利亚时期装潢的高级咖啡馆的私密空间里，范蠡谨慎的对蔺且耳语道，然后又微笑着从容的落座在蔺且对面自己的沙发椅上。
    如果不是确定他千百年来始终钟情于西施，蔺且绝对有理由认为范蠡的性取向发生了什么变化。
    “这里的环境真的不错，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新旧交替的英伦风格？”蔺且调侃道。
    “你知道我没有什么改变，这么多年来，对手应该也是知己了罢。”范蠡闻了闻那杯蓝山，任凭香气在鼻腔内萦绕，十秒钟后轻啜了一口，“深渊和人不分敌我，我即深渊，深渊即我。”
    “这句话英文怎么说？”蔺且好奇范蠡这些年，是否因语言的转变而忘了修行。
    “英国的哲学和道本质上不一样，在新的问题面前，你我都只是稚嫩的孩子，不要尝试证明谁比谁更强大一些，入世而言，运道而化劫；出世而言，悠然而绵长。”范蠡不想正面回答蔺且的问题，毕竟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双方坐下来好好谈话，以后还有漫长的合作，没有必要辩论莫须有的事。
    “忽然有些不习惯。”蔺且努力的让自己放松一下，“不过这么多年来，你还是略胜一筹。千金散尽还复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习惯，你早就赢了我。”蔺且很明白，在商业上的争斗，他面对范蠡根本没有一丝胜算，而今天，他终于可以面对这位可敬的对手说出这番话。
    “作为逍遥者，你没理由这么执着。”范蠡好奇的问道。
    “可能因为无法突破，也可能因为这是之前让我唯一感兴趣的事。也许两者各参半。”蔺且解释道，“但最终让我放下的，是那个小子。”
    “可以说说那小子的故事吗？也许是我们今天打发时间的唯一可做之事。”范蠡说出他们俩共同的想法。
    接着，范蠡便成了蔺且的听众，从渔父前些日子叮嘱他接触和带领李明修行开始，一直讲到这次会面前。范蠡认真的听着，脸上时不时眉头紧锁，但更多时候是释怀的微笑。
    听罢，他对蔺且说道：“恭喜你突破了这阶段的瓶颈，庄周果然高明，我自觉比他年长是我的羞耻，白活了这么多年。”
    “渔父的智慧之博大，我是如何也无法想象的，没想过在一个只有20多年生命的意识中，感受到了我自己2000多年来也未褪去的愚钝。”蔺且感叹道。
    “然而这小子悟道之迅猛，我们都无法企及。”范蠡也应着。
    两人举杯各自小啜一口，香气沁满了这不大不小的房间。
    然后，又是持续了十来分钟的沉默。
    “也许这是我们难得的一次畅谈时光，以后再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范蠡先恢复话题道。
    “但愿不是吧，从渔父让我与你会见的那一刻，我已经确定2000多年来，你才是胜利的那个人。”蔺且已经放下这场胜负，但持续多年的争斗，习惯还是一时难改。
    “输赢于我已经不重要了，其实从一开始，我也只是以此消磨失去西施的痛苦。但现在真的已经不再重要。”
    “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挚友。”蔺且终于在话题结束之前，说出内心想说的。
    “也许吧，但我现在想回去了，”范蠡站起身来，笔直挺拔的金发少年，在朝气蓬勃的外表下深藏成熟稳健的气魄。
    “明天下午2点到我的住处来。”范蠡再一次对蔺且耳语道。然后，用右手食指勾起卡其色的西装外套，潇洒的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