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长歌》五百三十五 攻城掠地

    而鄂鲲主张留下这批人的性命,不能妄杀,何况一时之间难以凑集人手,而打仗急需铜料。几经思忖,鄂骏还是同意了侄儿的意见。
    “原来是你们!”鄂鲲既是惊喜,又是疑惑:“你们都逃出铜绿山了么?我来白马渡设伏乃是机密之事,你们如何得知?”大军的行止连逃奴都知道,这个漏口不填上,国将不国矣!
    “公子勿疑!”领头的逃奴一拱手道:“俺等是趁鄂随两军争夺铜绿山之机逃出生天的,蒙兰谷谷主收留,种些花草果木。不想兰谷被鄂相淮庆所夺,我等只得流落深山。至于来此襄助公子,实是承叔妘姑娘之请。当年在兰谷,俺等多承叔妘姑娘的照拂,她既有所请,公子又是俺等的救命恩人,岂有推托之理?”
    “你说什么?叔妘?她在哪里?”鄂鲲猛地揪住那人的胸口,不停地追问道。刚在战场捡回一条命的人,乍闻爱妻的下落,怎能不心神激荡?
    “公子……莫要如此,叔妘姑娘只是吩咐俺等前来白马南渡等着公子,只要看到公子陷入重围便出手相救。然后她便走了,去了哪里俺等也不知啊!”
    汉子一脸无奈,鄂鲲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叔妘不见他自有不见的理由,只是乍闻她也在兰香茜草的出处呆过,鄂鲲十分震惊。有许多事,许多解不开的谜团,他很想当面问个清楚,只是叔妘从来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叔妘——”鄂鲲仰面冲着闪烁着满天星斗的无垠夜空长呼一声:“你在哪里?为什么要躲着我?你到底是谁——”
    不远处,一钩新月斜挂的山峁顶上,一个细瘦的身影正在低声啜泣:“公子……我对不起你……忘了我吧……”
    “既如此舍不得鄂鲲,何不下去相见?”一声清丽的声音在女子身后荡开,惊得她浑身一震,迅速擦干了眼角泪水,回身一躬道:“谷主,我不该泄露密报消息,如今公子既已脱险,叔妘任凭谷主处置,毫无怨言。”
    巫隗鼻中轻“哼”一声:“在兰谷之时,你负责饲养过信鹰,不想你竟凭此便利,截获我传往洛邑之密报,致使信鹰晚到了半日。你知道吗?为了一己之私情,差点坏了社领之大事。”
    “我知道自己坏了南林社的规矩,所以任凭谷主处置,皆是叔妘自作自受。”
    “唉——”巫隗轻叹一声:“身为女子,一个‘情’字难以挣脱。也罢,今日我便坏一回规矩,好在此事只有社中唯我知之,尚可捂住。你走吧!以后和南林社再无干系!”
    叔妘惊愕地抬起眼帘,山峁顶上却已不见那个熟悉的黑纱丽影,她眼眸中瞬间含泪,跪地扑倒拜道:“多谢谷主——”
    次日清点战场,鄂军尸体一万一千余;周军战死五千,重伤一千余,轻伤两千余,也就是说,伯颜的一万五千铁骑几乎非死即伤,是前所未有的惨胜。更要紧的是,若非卫和的王城锐士杀到,很可能伤亡更为惨重。
    气得伯颜咬牙切齿地发誓:“鄂鲲,下次不杀你复分,姬伯颜誓不为人!”
    卫和默然半日,是长长地一声叹息:“惨胜若败,我之错也!我军兵少,鄂鲲才敢死战。看来,分兵是错,打仗不能纯粹靠战力,还是要有兵力优势。”
    一旁的重黎见卫和如此自责,不禁哈哈一笑:“卫侯这是说的什么话?打仗能不死人吗?他死战,才上劲,咱们才有咬头!”
    卫和摇摇头,再没有说话。
    西周之世,各诸侯国的地盘皆不大,如宋卫齐等大国都在百城以内,至于小国,如偪阳国只有一座城池的也不在少数。鄂国有大小五十余城,也算是个中等偏上的诸侯国了,但不包括其收纳的数个山地邦国与水乡部族,这些部族大多是夷族。
    山居部族多有城堡,通常都举族居住在各种大小城堡之中,夺取城堡,实际上便是占据了邦国或部族的轴心地带。
    如其余诸侯国一般,鄂境内大大小小的城池或是国君直辖,或做了贵族封地的领主城邑。这种城邑是财富集中地,守军却很少,官府只有捕拿盗贼的守卒与官员护卫兵士,大城也最多不过三五百兵卒而已。
    贵族大臣的封地,在这个遵奉《周礼》的时代还不允许有私家兵卒,最多也只是数百户本族护邑精壮而已,且不能公然成军,只能有事应急。鄂境内大大小小五十余座城,除了鄂城作为国都而驻有三千兵马之外,其余城池几乎都是少量的非战兵卒。
    寻常城邑不驻军,原是天下通例。城皆驻军,军兵会多如牛毛,任你如何富庶的邦国,也是不堪重负。唯其如此,除了关防要塞渡口等兵家必争之地,一国大军集中驻防集中作战,也是自古通则。哪里有敌情,大军立即赶赴哪里,这便是兵无常地的道理。若有险情而大军不能赶到,意味着遇险地区必定沦陷。毕竟,寻常庶民是根本无法对抗训练有素且装备精良的强大军旅的。
    鄂鲲与鄂卯的五万精骑战败于大河双渡口之后,对于成周八师来说,整个鄂国便成了没有对手的战场。
    卫和首攻番城。一百余座大型抛石机与数千张强弩,在城下架排得黑压压密匝匝一望无边。冲车云梯望楼,山一般层叠矗立。两万攻城甲士大阵列开,红色盾牌森森闪光。
    仅这一番前所未有的气势,便令番城城头的千余守军惊骇失色。及至战鼓如雷号角长鸣,大石巨矢暴风骤雨般倾泻到女墙箭楼,冲车便隆隆猛撞城门。片刻之间,箭楼轰然倒塌,城门轰然破裂。不到一个时辰,周军便山呼海啸般涌进了这座番国故都,将随枣金路的出口紧紧攥在了手里。
    再攻宛城。周军的红色方阵刚刚列成,城头便挂出了一幅巨大的白布,城头一人嘶声高喊:“我是宛城令,周军无伤庶民,宛城愿意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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