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分钟后,一辆阔气的大奔开到了距离空地不远处的路边,它还故意“叫”了两声,引起了这边流浪汉们的注意。当流浪汉们以及任轩昂邱允实全都把目光投向鸣笛的豪车后,驾驶座车门才适时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率先下车,绕到后排,殷勤地打开车门,又撑开一把阳伞,迎接后排的人下车。
流浪汉们在看清楚伞下款款向他们走来的红裙美女后,不禁纷纷发出或惊叹或讶异或猥琐的感叹。
“怎么样?我表姐这样的大美女可是可遇不可求,任律,要不要考虑一下,当我的表姐夫?”邱允实只看了红裙美女一眼,马上便把目光转移到一旁也看得有些呆了的任轩昂身上。
任轩昂收回目光,并不作答,只是静静等待好戏开演。
沈金栋和沈妙媛父女俨然是司机与女老板的关系,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径直走向任轩昂和邱允实,在他们面前站定。
沈妙媛的态度桀骜不驯,还有点居高临下,颇有些轻蔑地问:“你们是哪个公司的?”
该配合演出的任轩昂演视而不见,邱允实只好尽力表演,一边掏出名片递过去一边回答:“我们是律所的,来搜集案件线索。”
“律所?”沈妙媛接过名片一看,顿时改变态度,收起不太友好的表情,展露娇憨的笑容,客气地说,“抱歉,误会,我还以为你们是别家公司的星探,过来跟我们抢人呢。”
“星探?”邱允实夸张地大叫,吸引“观众们”的注意,“我没听错吧?星探不是寻找挖掘素人当明星的吗?你们——迷路了?”
沈妙媛笑着解释:“准确来说,我们不是寻找明星的星探,我们是来找网红的。你们也知道,现在的网红多如牛毛,多是一些俊男美女,造成同质化竞争的红海市场,而这里,对我们来说就是蓝海。”
“你们要找流浪汉当网红?”邱允实继续卖力表演惊讶,提高音量,生怕有人听不到他这句点名中心思想的总结。
沈妙媛一副“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的架势,继续耐心跟邱允实攀谈:“你知道犀利哥吗?”
邱允实歪着头,不同于正常人思考时候喜欢小声自言自语,他仍旧是大嗓门,“犀利哥,听着有点耳熟啊。”
“犀利哥可以说是网红的鼻祖,就是10年前被人抓拍到的穿着破棉大衣,叼着一根烟,走路带风,一脸厌世表情的乞丐。”沈妙媛旁边的沈金栋像个爱抢戏的配角,抓到机会赶紧讲台词。
“哦,对,”邱允实恍然大悟,“我记得当时犀利哥着实火了一段时间呢。其实犀利哥本身就是一个乞丐,他能火,全凭网络的力量。”
“没错,所以我们来这就是寻找第二个犀利哥,谁身上有亮点或话题,我们再加以包装和运作,就能捧红他。”沈妙媛说着,眼光朝流浪汉们扫去。
邱允实见已经有几个流浪汉蠢蠢欲动,看沈妙媛的眼神不再是色眯眯,而仿佛是看到了一座金矿,忙继续煽风点火,说:“不知道这个幸运儿会是谁,从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步登天成为人人艳羡的网红,简单做个直播就能日进斗金,从此荣华富贵。说真的,我要是早知道你们今天来,我就该找身行头,把自己也伪装成流浪汉。”
“你也想当网红?”沈妙媛笑问。
“怎么不想?现在看短视频的人那么多,我敢说,10个观众里有9个都想摇身一变成为网红。网红啊,来钱又轻松又快,又能受众人追捧。连一线女星都不愿拍戏,说想当网红,我又不傻,当然也想当网红。”邱允实一面说一面双眼放光,看流浪汉的时候,明显嫉妒。
邱允实话音未落,已经有些心急的流浪汉们凑了过来,其中就包括刚刚那个抠脚老头。这些人把邱允实和任轩昂给挤开,把沈妙媛和沈金栋团团围住,要不是有沈金栋护着,他们恨不得直接把沈妙媛扛回自己帐篷,当然,他们可不是想对美女意图不轨,这会儿沈妙媛哪里是什么妙龄性感美女?就是他们的金主妈妈!
“别急别急,”沈金栋拦住这些双眼放光的男人,挡在沈妙媛前面发话,“大家保持秩序,可以围成一个圆圈,我们的选拔绝对公平,不看长相,不看才艺,就看谁身上有亮点有话题。”
流浪汉们足足花了5分钟才遵守临时秩序围成一个圆圈,抠脚老头率先问:“啥叫亮点啥叫话题啊?”
“亮点就是外貌或者谈吐、背景、爱好等等有特殊之处,话题就简单了,比如……”沈金栋想了想,眼神扫过邱允实和任轩昂,指着他们俩说,“比如这两位律师是来搜集案件线索的,如果有人能够提供线索,那么这个案件就是他身上的话题,这个话题就像是一个引子,自带热度的话题就是自带流量,可以省去我们不少炒作的资金,我们就需要这样的人。”
任轩昂终于等到了这一番铺垫后的点睛之笔,他不屑地冷哼一声,料想邱允实这招也不比自己高明多少,他这招倒是能换来流浪汉们的配合,但是更多的是他们的谎言。
果不其然,流浪汉们的队形瞬间散乱,大家都恨不得冲到沈妙媛面前,都说自己有话题,有线索。
沈金栋大喝一声,说不听他们指挥,难控制的网红他们不要,大家这才恢复队形。
接下来的时间里,不知道是谁给沈妙媛搬了一把破凳子,让她坐下。站在沈妙媛身旁的沈金栋拿着手机拍摄选拔素材,让那些自称自带话题的人挨个过来拍摄,讲述他们的话题。沈金栋说,这些拍摄素材他们会拿回公司,公司高层开会决定选拔结果。
这期间,邱允实的目光游离于人群聚集的舞台中心之外,四处搜寻。
任轩昂不住摇头,表示对这个计划并不乐观,他知道,他和邱允实就是“公司高层”,待会儿他们俩会回去看视频筛选有用信息。他有预感,这是白费功夫,浪费时间。
“有了。”邱允实的目光定格,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拉着任轩昂就要走。
“有什么?”任轩昂被拉着走,一边问一边朝前方望去。前面十米之外有个离群索居的小帐篷,与其他帐篷最大的不同在于帐篷里有人,帐篷的主人并没有去参与网红选拔,还有就是帐篷很干净整洁,里面的各种生活用品摆设整齐,被褥旁边还有几本书。
邱允实头也不回地说:“报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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