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宝剑的强大力道压迫着风亦行,这把剑是无极仙翁所有,他是识得的,他也十分清楚,此刻正是无极仙翁在试探他的修为。
地上,四分五裂的青竹散了一地,金色凤凰在旁边踱步,不时又飞到竹屋上空挥舞着金色的翅膀盘旋着。
风亦行用劲一挡,身体里的强大真气瞬间将压制住他的银色宝剑震落在地上,哐当一声,剑落地,风亦行舒眉,他手中的那把泛着蓝色光芒的宝剑化作一道光芒,窜进他的手心,瞬间消失不见。
微风拂过,吹动着他的黑色发丝随风飘扬。风亦行环视着周围,道:“师傅,徒儿退步了。”
语落,一阵飘渺的白光飘过,从风亦行对面走来一个银发白须的老者,他拾起地上的银色长剑,也将它收进掌心中,此人便是无极仙翁。
风亦行不知无极仙翁有多少岁了,他第一次与无极仙翁相见时,他老人家便是这副模样。身着银色纱衣,一脸慈容,那时风亦行才几百岁,过了两千多年,他已经成了个三千岁的魔尊,比从前长大了不少,无极仙翁还是没有一点儿变化。
“进来。”无极仙翁往竹屋走去,风亦行低着头,跟着他走了进去。
无极仙翁在竹屋中盘腿而坐,闭着眼睛,运作真气调理着体内的元气。方才那一试,他只用了半成功力,如蜻蜓点水一般,却试探出了风亦行的异样。
风亦行憋着喉间的一股血腥之味,他额角冒出了冷汗,方才动用了三分真气,引动了聂鑫的那股邪气在他的体内与他的真气相互搅动着,此刻,他很是不适,但却不能现出任何异样。索性隔着一层紫纱,无极仙翁又是闭目而坐,他才安心了些,将喉间的那股血腥压制了下去。
蓝色的血液若是涌出了口,那会意味着什么,他十分清楚。
他站着,无极仙翁坐着,他们中间隔了一张垂地的紫色纱幔。
“过来。”无极仙翁闭着眼睛吩咐道。他的呼吸很匀,不过语气有些冷。
风亦行缓缓地挪着步子,走到无极仙翁跟前,“师傅,徒儿确实退步了,往后一定好好修行。”
“不,你只防不攻,分明是体内的真气无法全部汇聚,所以没有使出你的真本事,不然,方才的区区一试,就算是为师偷袭,你也可轻易躲过。”
风亦行的脑中隆隆作响,头痛欲裂,他闭眼强忍着。无极仙翁睁开眼,见他的脸色苍白,额上冒着汗珠,没有再说什么,立马抓过风亦行的手,为他把着脉。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风亦行体内的真气果然在他体内四处窜动,撞击着身体的五脏六腑,无极仙翁放开风亦行的手,双手凝聚出一股浑厚的真气,朝他的后背渡去。
喉间的血腥之味再次涌上,风亦行压制不住,一口蓝色血液从他的口中涌出,他皱着眉,浑身战栗了一下,身子渐渐发寒。
无极仙翁正往他的后背输着真气,又一边叮嘱着风亦行,此刻必须会神调息着体内的真气,风亦行闭目,身子仍然战栗着。
在此过程中,无极仙翁将自身的元气输入风亦行体内,他隐隐感觉到风亦行体内的真气不仅四散着,而且有一股力量正在侵蚀着风亦行的五脏六腑。
感到大事不妙,无极仙翁撤回了掌,风亦行睁开眼睛,他的嘴角流着蓝色的血液,当无极仙翁看到风亦行此番模样时,并没有惊讶,只是幻出了一张白丝帕,递给风亦行,让他擦嘴角的蓝血。
“师傅,徒儿并没有心存不善,徒儿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只是……”
“为师明白。”
风亦行站起身,摇身一变,成了他在魔界时的模样,一身黑色的衣着,又披着紫色的披风,脸上戴着半张黑色的面具。
他抬起手,缓缓揭下了他脸上的面具,虽然这张面容和方才的不一样,可是念上依然苍白,嘴角还流着蓝色的血液,滴落在他的黑色衣服上。
如今,无极仙翁已经看见了他的蓝色血液,也没有任何借口再隐瞒他的身份了。
至今为止,除了十重天镇极塔下的风凌岳,就只有现任魔尊风亦行有着蓝色的血液了。
“师傅,徒儿欺瞒了师傅,愿接受师傅的任何惩罚。”风亦行看着无极仙翁,扑通一声,他双膝跪地。
“为师明白。为师当年便知晓你的身份,你还真以为你可以用一个假的面貌,或者再加上一些隐瞒,便可以将师傅蒙在鼓里两千多年?”
无极仙翁扶起风亦行,对他露出慈祥的笑容,“那只不过是你几百岁时,你自以为可以瞒过为师罢了,其实,为师早就知道,早就知道……”
方才无极仙翁为风亦行渡了元气,风亦行现在感觉好些了,他对无极仙翁挤出一个笑容,随即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门外,金色凤凰探头探脑地张望着竹屋内的动向。
“霖儿,你这是……为师不怪你,你元气四散,还是快些调息……”
“师傅,你听我说。”风亦行打断了无极仙翁的话,他将手中的半张黑色面具放在地上,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霖儿……你……”无极仙翁面露难色,看着风亦行一次次地俯身磕头,他的心里隐隐作痛。
两千多年来,他一直将风亦行当做爱子一般地对待,从来没有责怪过他,即使在初见时,就知晓了他的身份,知道他是用妖法变的假模样,但是他依然没有拆穿风亦行,更没有因为他的魔尊身份,而对他避而远之。
磕完了三个响头,风亦行依然跪着,他抬起头,“师傅,这才是徒儿真正的样子,徒儿是魔尊,徒儿是风亦行……”
风亦行颤抖着声音说着,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揭下自己的面具,除了秋灵,无极仙翁便是第二个看到他面目的人。
“为师早就知道,好徒儿,为师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为师从来没有怪过你。”无极仙翁的眼眶红红的,风亦行口中又涌出血来,只见他抬手擦了擦,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师傅,不管徒儿是夏霖,还是风亦行,这都是徒儿,两千多年前,拜师之时,那三个响头是夏霖磕的,如今,这三个响头,是魔尊风亦行磕的,谢谢师傅这些年的陪伴和教导,谢谢师傅不怪我,谢谢……”
风亦行有一大箩筐的话想要对无极仙翁说,他依着自己的想法说着,脑中越发昏沉了,也不知是说到哪一句,便眼前一片漆黑,无力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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