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归尘去》第三百八十七章 终章(全书完)

    二十七日后,决战之时已至。
    星月之夜,彼岸花开,是由鲜血浇灌的道路。
    尸横遍野处,一个黑衣少女被一道剑光和一条金龙拦住,而沐熙月此时正赤着足,一步一步向祭坛高处走去。
    此时徐凡还差一点点时间,她需要帮他争取这最后一点的时间。
    对于真月之神来说,一个月的时间做准备,已经足以真身回归圣域,若要与徐凡决死获胜,那第一时间就应该打断徐凡累积力量的过程,痛下杀手。
    而这个回归降临的地点,就在这祭坛之上。
    然却有一人正默默等待,看其面容,正是流亡逃窜了许久的独目教教主。
    “真是蝇营狗苟之辈,整日里在黑暗之中偷鸡摸狗,现如今是又换了主子?”沐熙月毫不客气地讥讽一句,那一张清冷绝俗的脸颊满是厌恶。
    那教主却仍是一脸平静,早不复以往意气风发的雄伟姿态,只是微微弯曲着腰杆,随后摆了个“请”的姿势。
    一双略微有些浑浊却明朗的眼注视着沐熙月走过他的身边,这才慢慢道:
    “看来之前你的那块玉牌你有好好地收着,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希望这一次能够帮到你。”
    “......你认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沐熙月掌间浮现出那块刻着“阴晴圆缺”的玉牌,此时正盈盈发出皎洁的月芒,似是因为此间往日真神即将降临而喜悦。
    谢行叹口气,道:“我知道你不会信我的话,但是也请你不要扔了它,或许,它马上就会发挥用途。”
    话音刚落,却见天辰光芒闪烁,无边流云凝散,苍穹无一物,而一轮满月降临此间,惶惶如大日璀璨,映照万物无生无灭。
    “来了。”
    自那月中浮现出一道窈窕的身姿,玉足轻点虚空泛起一丝涟漪,羽衣束带缠缚仙身,清冷绝尘,举世无双。
    神圣般笼罩天芒临尘,一双冷眸瞥向在不远处与她面貌一致的少女,声音空灵而轻盈:
    “你觉得你能阻止我?”
    沐熙月摇摇头:“不能。”
    旋即手中翻出一个印玺,霎时间天昏地暗,似置身上古蛮荒的战场,一头巨龙头顶苍天,其身绵延万里,龙瞳似火俯瞰着真月之神。
    “但能拖住你一时算一时。”
    一缕幽色龙炎自嘴中吐出,欲图淹没真月之神,却不曾想只在虚空间便蒸发的无影无踪,那神圣淡漠地瞥了这遮天蔽日的龙首一眼,道:
    “我知道你,他与我说过你这头龙脑子不太好使。”
    “......邪神那老不死的虫豸,你让他当面和老子说!”阙明大喝一声,龙躯暴动就欲扑爪而上,却是被真月之神一指定住。
    “聒噪。”
    轰——
    只听得一声响彻寰宇的爆鸣,阙明这荒龙硕大的身躯竟是被对方一指点爆,淅淅沥沥的血肉化作飞雨洒落,虽不及往日巅峰,可一身实力也足以匹敌当日的奥尔德斯,此时竟被真月之神一招秒杀!
    “回来!”沐熙月清喝一声。
    龙魂瞬间被印玺收走,这数月来为其锻造的龙身再次被毁于一旦,虽然阙明很想要生气,欲再以魂魄反扑,但面对此间唯一的真神却又无可奈何,只是瞬间回到了印玺当中,不再动弹。
    这种小动作自然逃不过真月之神的眼睛,但她没有阻止,任由对方收了回去。
    “退去,我不杀你。”
    “你杀他与杀我何异?”沐熙月却是一步不让,横身在前,却陡地被真月之神一掌打在小腹,整个人如同流星般飞落在祭坛一旁。
    真月之神淡然而立,轻蔑道:“莫要以为你我关系密切我就不会动你。”
    “呜......”
    一口鲜血不住地自檀口涌出,沐熙月被此一掌重伤,她本就不过于修行肉体,本应再起不能,但一想到心中的人,竟是硬生生再度运转功力向真月之神袭来。
    “......滚。”
    眼见这与自己关系非常的少女竟还敢阻挠她的路,真月之神原本淡泊的眸子也忍不住动了一丝怒,那人真对你如此重要?
    她是太上忘情,淬炼至宝已超脱天道桎梏,虽之前对于婚庆有一丝好奇和倾羡,但绝不会影响她的道心。
    指尖点出一道无形的波动,正当就要将沐熙月击杀当场之刻,天地一片俱寂。
    一缕星光自天际而来,在一片沉寂冻结之刻须臾而来,旋即一只手掌稳稳握在了空中,听得一声脆响,空间如同玻璃一般被白净的手捏的粉碎,而那背影亦如当年。
    “抱歉,来迟了。”
    一双眸子平淡而冷静,只微微向前一站,便将沐熙月护在身后。
    此刻,这天下便是唯独他二人的战场。
    星光点点护持她身,将一缕缕无形的微芒驱散,填补弥合了伤口,见沐熙月恢复如初,徐凡这才使了个法印,将这月仙子的四周封禁,以护她周全。
    “接下来,交给我吧。”徐凡淡然一笑。
    少女轻轻颔首,眸中柔情似水,却隐隐埋藏担忧,但此时她不能表现出来,哪怕强装镇定,她也必须在此时作为对方最坚强的后盾,最温柔的港湾。
    千思万言在喉中无法道出,只最后从樱口中吐出一句:
    “我等你回来。”
    天地清秀,寰宇之间星河璀璨,众星捧月,青石祭坛之上四方妙阵微微泛起豪光,将台中两人身形隐蔽。
    “看来,你做好了准备。”
    待得徐凡沉默着走近不到百尺,真月之神终于出声,那张与沐熙月一模一样的脸无比淡然。
    “不过如今看来,你的准备也不那么充分。”
    她自然是看得出来,徐凡身上不断流露出来的庞大能量并不可控,甚至不如之前与那邪神交手时那般浓郁,似乎并不是因为水到渠成自然迸发出来的力量,而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被强行唤出。
    但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生死交战时,哪怕有一分一毫的差距,都是天堑。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生死不过一瞬之间就能分出,这一点点,便是界限。
    “充不充分,需得神明大人你亲自体会一番才可知晓。”
    一瞬间,两人的身影皆消失在原地,却看夜空之中仿佛凭空多了一尊大日,耀眼的光芒甚至将笼罩在黑暗中的圣域都变作白昼。
    徐凡和真月之神皆是默契地退后数步,而后静静凝视着对方。
    不过试探一二,便会对脚下的圣域产生如此可怕的影响,若是全力交手,只怕真会将这世界生生打崩。
    二人无言,仅从眼神之中便能得知对方想法,随后真月之神化作光芒消失在圣域之内,而徐凡亦是向前轻迈一步,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空间道则,斗转星移。
    在世界的边缘,苍天的尽头,与虚无之海交接的混沌之地,便看二人瞬间化作无数道光影,拳、腿、肘、足......身体化作攻伐的兵器,只一刹那便交手不知几万次,其中互有上风,一时间竟是难分难解。
    本无声无光的混沌因为两位强者的生死对弈而光芒无限,雷声震震,甚至隐约间将本平静的虚无海都打的不断翻涌,可徐凡和真月之神却丝毫不在意似的仍旧试探着对方的深浅,一直未曾动过杀招。
    轰——
    又是一掌打出,徐凡倒退数步,虽看似差距不大,但此刻他的确落了下乘。
    “星源之力果然奇妙。”真月之神赞叹道,“囊括万法,且皆是大道之极,清浊两应,妙到毫巅......”
    “只可惜,你不怎么会用。”
    徐凡淡然一笑,却不因自己暂时落了下风而着急:“的确如此,这并非我道,用的不熟是自然的。”
    说罢又是一掌夹杂法则道蕴,徐凡面色不变,指尖一缕剑气撕裂混沌。
    但显然,当他被逼出使用“剑”的时候,就已经落入了下风。
    真月之神见状自是不再留手,身形微微浮起,虚无之中光明大绽,竟是凭空升起无数辉芒,犹如星辰闪耀。
    徐凡颦眉,掌中星源作剑,斩出一道浩瀚的剑芒,但在对方的领域之中却是刹那湮灭。
    “真月之道,并非你所想的那么肤浅。”
    真月之神眸中大千幻灭,数以不知多少万载的道行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却看她宝相庄严,葱指微微握合,竟是将徐凡逸散投射的星源宇宙生生压了回去。
    此时,她所立之处,便是神域!
    可徐凡又怎会坐以待毙,只听“铮”地一声锋锐剑鸣,清越的剑气撕开无数星光,直直向真月之神的脖颈斩去,却在面前被对方双指轻松夹住。
    “真月,大日,阴阳,轮回。”
    指尖掐捏而住的恢弘剑气尽数破碎湮灭,她身形一闪,只一步便瞬间来到了徐凡的身后,对方下意识地一剑横扫而来,气势磅礴几乎是要撕裂这无际的虚无海洋,但这锋锐无匹的气浪却只是轻微吹拂起真月之神的发丝,随后被一指点在了剑身之上。
    如鸿蒙大钟敲响,这一指力强悍地将徐凡霎时点飞,星源都被打的逸散四开,而源源不断且霸道无情的浩瀚罡风如同重拳般锤落在他身,却也被剑招尽数格挡消散。
    战斗愈加白热化,但显然徐凡哪怕借用了星源的力量也无法与这真月之神相抗,甚至可以说难以招架住对方千变万化的攻击。
    于真月之神而言,徐凡的攻击简单而纯粹,哪怕是有了这世间顶尖的力量也无法发挥完全,虽暂且与她站在了同一级的阶梯,也只是空有力,而无神。
    苍茫的岁月无时无刻消耗着徐凡的精力,若是寻常人等,早在这岁月轮回之间被消磨灭亡,但那星源何其可怖,竟是硬生生顶着她的神域为徐凡提供援助。
    如果只是一个世界的支持,那这世界究竟有多么庞大?法则有多么完善?
    恐怕虚无海上所有的大千世界没有一个能够比拟的上这星源世界的位格。
    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真月之神的招式愈加狠辣,她本行天之道,为先天之神,遵无情本性,突破桎梏,于世界意志朦胧浑浊之际脱出,历经万劫而不灭。
    不曾想这世界竟然会出现一个“人”拥有足以匹敌她的力量,倒让她既兴奋又惧怖。
    剑气冲霄,斩破虚幻,徐凡持剑立阵,只是静静等待真月之神的下一步动作。
    脑中却又再次想起那一句话。
    诸相本我,诸我唯我。去伪存真,时空定主。
    究竟是什么意思?
    未来得及多想,却听得一声难以言喻的震鸣,便见上方真月之神怀中浮现起一轮清辉满月,气息渊长,深不可测。
    这一轮明月,正是真月之神的伴生至宝,也是这圣域所有的第二件至宝!
    而远远以法眼观摩这场决死战的邪神和暗地里的至强皆是一惊,祂们也许久未曾见过真月之神动用此宝,上一次这宝贝只一转便将数个大千世界磨地生生湮灭,饶是想要重组复生都断无可能了。
    此次一出,不免让人有些担心这底下的圣域会不会也被她一并打的粉碎?
    嗡——
    无尽光华自月中缓缓弥散而出,犹如虚空之中生出一朵白莲,美轮美奂,实则杀机暗涌。
    原本因为星源影响而无比冷静沾染了一丝神性的徐凡都不禁色变,掌间魂缘亦是发出一阵清啸,就要劈斩而去。
    “太玄太易,金光弥散。散华天开,绛河破灾。”
    听得一句经文,似蕴含天地至理,霎时剑气充盈而出,却是被那无形而柔和的茫茫星彩拦住,真月之神眼眸淡然,身形与那满月重合。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须知此方天道所创之玄音,不过是对我术法的拙劣模仿。”
    惶惶间天地朦胧,不上不下,无左无右。星辰弥合,华光收敛,似镜中花水中月,但偏偏徐凡在星源加持之下都无法破开这一层朦胧环境,轮回间一身伟力被侵蚀消磨,就连那无往不利的通神剑术都无法斩开此层虚妄。
    徐凡自知如若无法突破便只能被生生困死在此,虽短时间无法将他消灭,但只要星源之力消散,那他必死无疑!
    便祭起魂缘,周身之力汇于一剑之上,其意足可撕裂天地。
    “出!”
    一剑终归是带血而归,真月之神用手指轻轻擦拭了一下脸上的伤痕,随意将这宝剑打落。
    ......
    铮——
    祭坛之上,沐熙月定定地看着那苍天如坏掉的显示屏一样不停变换着颜色,那蒙蒙中传来鼓声,似霹雳在云端交错,又似千万人的呼喝,只让人心神不宁。
    而后一把绝世无双的宝剑自云端之中掉落,只一眼少女便知此物是何。
    其上沾染鲜血,剑身不停震颤,似欲图再回到那天外的战场,再饮神血,却终究是无法回归。
    月仙子将这宝剑握在手中,魂缘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逐渐安分下来,只是那一双玫色的眸子始终止不住担忧的情绪,溢出了哀伤。
    她不知道究竟情况如何,他的剑被打落在人间,而上面又沾染着神明的鲜血。
    她只希望,自己的夫君可以平安归来。
    ......
    “时间还没到?”
    “呃......曲天奕隔绝天地的这个阵法靠不靠谱啊?”
    白子成颇有些吃力地支撑着这堪称史无前例的宏伟大阵,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榨干了。
    能够有打碎鱼缸的能力,可不代表自己能够一直举着一个装满水的鱼缸啊......
    “再撑一下,熙月还没给我们发信号。”玄王亦是苦苦支撑,自己辛辛苦苦屯的资源和机甲现在全都报废了,“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是极。”寇云颔首,没有多言。
    ......
    在那一团辉光清澈的星涡之中,徐凡盘坐其中,收缩星源护持己身,不断对抗着真月之神掌中的至宝。
    看似无害而美丽的星云,实际上每分每秒都在不断带走着他的生命,而这一坐,便是不知多少岁月。
    轮回,岁月,阴阳......这鼎鼎有名的大道组合起来的术法哪怕是星源之力也难以招架,也就仗着其后的能量庞大地几近无穷,否则换作同层次的邪神在内,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
    徐凡安静地端坐在内,鼓动一身伟力不断寻找着出路,却无法看透这道法的千般奇妙。
    但也正是如此,他才有了难得的思考的机会。
    那一句话是关键,可是,该如何去破解?
    他不断思索着,不断回味着,但这欲图磨灭他意志的辉光却是不断变化出拟真的幻境,倒映出他内心所想,想要干预他的一举一动。
    诸相本我。
    (是被虫豸啃噬尸骨的渺小悲哀,是镇守天际将神明拖入深渊的决绝)
    (虚空梵音:六根清净,无妄无念)
    诸我唯我。
    (是烟火下二人对拜的永恒,是星空下花园初见的瞬间)
    (虚空梵音:莫知浊重,孰辨清轻)
    去伪存真。
    (是海边村庄生活的宁静,是堕入魔道修罗的疯狂)
    (虚空焚音:如梦泡影,不辨虚实)
    时空定主。
    (皆是我)
    (虚空焚音:万般变化,皆为本心)
    (是为天地皆有道,遍观历史皆无声)
    幢幢如幻影般的记忆闪现在脑中,徐凡眼眸中似有闪电划过,作一幕幕那虚幻的自我映入心魂,而后猛然抬起头,似是了悟,透过了那重重劫难看见了那独属于自己的道路。
    不是天地至理,却比天地更高。
    藉由世间万类的初生,亦为天道的桎梏,是虚无混沌的馈赠,也是自我明心的道路。
    是极,我之道路,不在于什么星源,而在于本心那一个小小的少年。
    回归剑的本质,即为斩断想斩的东西。
    闭上眼,他似悟道一般细细品味着种种。
    于是,清辉月芒的轮转遭遇了这玄之又玄的阻力,竟逐渐慢了下来。
    真月之神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和惊怒,只加大力度催动着这满月,至宝亦是散发出强烈的光明去磨合盘中少年,但效果却愈发微弱起来。
    ......
    沐熙月怀中,那把魂缘剑发出一阵阵的颤鸣,她方才还有些疑惑,但下一刻体内真月大道仿佛被什么东西抽离一般,是要强行将她的大道连着魂魄一同吸去!
    这月仙子一惊,脑海中瞬时想起了之前徐凡所说的话,而后眼眸一定,强行镇定下心神。
    “武圣大人!”
    一声呼唤,只见长天之外一只拳头夹杂无尽紫气破空而来!
    正是武圣,却不似以往佝偻着背的老者形象,而是一位意气风发的白发少年。
    “以我国运,定此乾坤。”
    他放肆地大笑,一身底蕴疯狂消散,近乎是要将自己和这紫辰国运都化作这惊天的一拳之中!
    苍天崩落,那声音是震耳欲聋的沉默,而后沐熙月一口鲜血喷出,一张绝色的容颜呈现出病态般的苍白,气息急骤地下跌,从原本的半步道主飞速跌落,按这个速度,怕是有香消玉殒之危!
    她竟是在此刻生生将自己一直修行的真月大道截断!
    也正是这个时候,却看她怀中一道光芒呈现,那古朴的玉牌护住了她破碎的心脉,虚空中一道人影浮现,观其模样不是谢行是谁?
    “你......”
    而谢行嘿然一笑,身形霎时借着因沐熙月断道所崩塌的空洞直入寰宇。
    当了一辈子的狗,他今天就算不能咬人,也要吠两句才过瘾!
    ......
    明月破碎,苍天崩裂。
    “就是此刻!”
    “不用你说。”
    “破!”
    两道剑气破空而去,一前一后将整个苍穹撕裂,而后天地崩溃,无穷的天灾笼罩住了人间。
    凡间一道紫芒清澈剔透,将下方的亿万凡人牢牢护住,而一道倩影默默注视着苍穹,目中尽是忧色。
    ......
    真月之神一怔,她感觉到自己续接的真月大道被沐熙月生生截断,脸颊浮现出一抹苍白和困惑。
    她这样做,是会死的......为何?
    为何要做到这般地步?
    即使截断了续接的真月之道,也不过能给我造成一点停顿罢了......或许在刚才徐凡没被困住时,这一点停顿会被扭转局势,不过现在还好,这一丝丝停顿造不成影响......
    而下一瞬,一道人影已然浮现在她面前,是那叫做谢行的奴才。
    没反应过来,真月之神的脸颊被怒扇了一巴掌,她一时间竟然被打懵了。
    一个道主境的蝼蚁,打我?
    “死!”
    那教主神魂俱灭,但由于其所修大道极其特殊,一下子竟无法将他本源诛灭,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倔强的竖起了一根中指。
    后一道仙雷轰鸣,世间便再少一位道主。
    可就在这男人身陨的一瞬,一只硕大隐隐泛着紫气的拳头轰在了她的神躯之上,随着阵阵神光翻涌,她惊觉自己的法体竟被这一击催破!
    怎么可能,不过区区道主境的攻击,如何会破开她的法体?
    然她来不及多想这有没有违反规则,只觉自己方才封住徐凡之后想要夺取圣域的掌控权的链接被剑气斩断,旋即一股名为“文明”的大道将圣域死死封住,连带着她都受了些许影响。
    法则微微一滞,却也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便见那被困在满是星彩青芒中的少年缓缓抬起了头,一双眸子澄澈似海。
    ......
    磨盘之中岁月飞逝,似衍化大千生灭,种种劫难磨砺剑心,最终,没能湮灭他的神魂,反倒助其明悟真言,铸就道途。
    一张张或悲或喜的脸,一幕幕或哀或乐的景像是幻影般撞入了他的眼。
    叮——
    像一把锤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叮——
    金刚琉璃似的身躯不再被岁月所侵蚀。
    叮——
    心里有什么东西挣脱了束缚,将铁链打得粉碎。
    凛冽的剑气,热烈的心魂。他抬起头,站起了身。
    一股难以言喻的平和在他眼中呈现。
    一朝悟道,生死了然。
    何为浮生?
    是我之一生,你之一生,还是他之一生,亦是她之一生?
    皆是。
    无论浑浊,清澈,是狂是喜,是怒是悲,皆是情字,皆是浮生所组成的一部分。
    浮生剑,包容万象,是万里人间红尘的一缕,是婴孩降生后父母脸上浮起的喜悦和惶恐,是老人临终前眼底的一抹遗憾和满足。
    是以魂作剑,剑成百炼。
    徐凡一指点出,剑气破开桎梏。
    可还不够,若仅仅如此便可人定胜天,完成弑神之壮举,那未免太过容易。
    还有最后一环。
    去伪存真,时空定主。
    少年的眸中似乎看到了那虚无之海中不断起起伏伏如泡影般的虚幻世界,它们在向自己涌来。
    脚底似乎踩着的已经不是什么都没有的虚无海,而是一片平静的湖泊,他掌间祭起一柄宝剑,正是魂缘!
    铮——
    清越的剑鸣划破天际,魂缘将时空长河截断,将如梦幻般的过往和未来尽数斩落。
    从此之后,唯有“圣域”永存。
    此方世界已成唯一,这里,便是主线。
    须臾间,虚空华光大放。
    他已明悟自己的道路。
    恍过神来,真月之神那张淡泊清冷的脸庞终于浮现出一抹不可思议:“你做了什么?”
    “没有什么。”徐凡感受着心脏蓬勃的跳动,脑海中无比的清醒冷静,“不过一朝悟道而已。”
    悟道?
    可她分明感受到自己的术法和道则对于他不再有效,就像是两人不在同一个层次,不在同一个世界了一样。
    “断——”
    ......
    岁月悠悠,阳光和煦。
    暖风吹起地上的一片枯叶,引得一只小黑猫跳脱而去。
    这是今年的第一缕春风。
    寒冬已经过去,太阳暖和而懒散地穿过云层投下斑驳的天光,在一颗老树之下,少年睡在一张躺椅之上,用书本盖着脸,惬意地睡着午觉。
    忽而一个好听温婉的声音自身后的小卖部传来。
    “夫君,你看看这货架上是不是又被那只小馋猫偷了东西?”
    “让阙明去管。”他懒散道。
    “快过来!”
    听得屋内少女略微有些窝火的声音,少年无奈起身。
    “来了来了。”
    少年穿着拖鞋慢慢走入屋中,掀开了帘子走进了里屋,却刚一迈入,便被少女扑倒扔到了床上。
    “诶诶诶,做什么做什么?!”
    “夫君觉得呢?”
    日升月明,天朗气清,当初的那间小卖部又重新盖起,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位美丽温柔的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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