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电影大玩家》第三卷 腥红 章五十二 梦想

    古银语走进病房。
    周野正好偏头朝向病房门这边，他们的视线，正面相触。
    “听说你住院了，我特意过来看看。”古银语一笑，扬了扬手里的果篮，走过去放下。
    “消息传的还真是快啊，腥红都知道我被两个年轻人打败了？”周野叹息道。
    “不管腥红知不知道，这也不是一件失面子的事情。”古银语自顾自的找地方坐了下来，望着周野，说道：“那两个年轻人，可是江微青的后裔啊。”
    “你不吃亏。”
    “如果换做是你，恐怕都还没有活下来的机会。”周野说道。
    “你最后不也是被人救下来的么。”古银语说道：“况且，如果我知道他们是江微青的后裔，我又怎么可能真的对他们出手，我可没有自讨苦吃的习惯。”
    “喝的都没有。”古银语目光在病房内扫视一圈，埋汰说道。
    周野听得眉梢忍不住一跳，没好气的道：“你当这里是饮品店啊。”
    “算了，不和你说废话了。”古银语吐了口气，目中多了些认真的神色，旋即说道：“在那两个年轻人面前，你说了江微青当年的事情？”
    “说了。”
    “难怪差点没被他们杀死。”
    “说是说了，但只是云里雾里的说了一些。江微青当年的事情，我这辈子都不打算向其他任何人坦白，因为没有人有那个成为听众的资格。”周野眼眸微眯。
    对此，古银语不打算反驳，江微青是腥红如今变得这样壮大的一个丰碑，一个伟人，一个关键人物，而关于江微青当年的事情，只有周野和古银语这般，呆在腥红，从当年活到现在的少数几个人知道。其他知道的人，该死的都死了。
    “照理说，他们身为江微青的后裔，理应有资格知道。”古银语低声喃喃。
    病房很安静，这样轻微的喃喃，还是被周野听得清清楚楚，说道：“你的看法，我不想反驳，很有道理，我也愿意把这个坦白的机会让给你。”
    “你去和他们说真相。”
    古银语面色一愕，随即说道：“我才没有戳别人痛处的坏习惯。”
    周野闭上眼睛，呼吸起落沉稳，轻声说道：“我想睡会儿，你退下吧。”
    “少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古银语说道：“既然我来都来了，如果不是我自己愿意离开，你是请不走我的，而命令这种东西，还是留着和你手下用吧。”
    “还有什么事情？”周野说道。
    “如果我说，接下来，我会替你报仇，把江微青的后裔杀个片甲不留，你也肯定不会相信。”古银语说道：“当然我来肯定也不是说你说这样一件事情。”
    古银语站起来，朝着躺在病床上几乎无法动弹的周野，鞠了一躬。
    “我很抱歉。”古银语说道：“对于你儿子的死。”
    周野面色发黑。
    古银语没有在这个话题上面过多的深入，转到了另外一个方面，微微一笑，说道：“我们今天，就来谈一谈梦想，这个别人眼中虚无缥缈的词汇。”
    “腥红能够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少不了江微青的功劳，但是，以我们腥红的底蕴，远不止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它理应拥有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
    “更好的未来。”
    “更好的前途。”
    “更好的环境。”
    “而此发展，我们曾经把它称之为梦想，是你之，亦是我之。”
    “你搞所谓的科技，我搞所谓的势力。”古银语盯着周野，说道：“我也不想问你药剂的事情，免得你伤心。我就想告诉你，下一步，我准备吞并黑鹰帮派。”
    “柳城的势力太多太杂，虽然可以相互制约，维系稳定，但那种制约和稳定终究没有一种在股掌间玩弄的感觉，只有势力减少，自我感觉才可以得到提升。”
    周野开口说道：“我先前就准备对黑鹰帮派下手的，但想了想又忍住了。他们好歹也算得上是柳城明面上的大势力，你这样突然针对别人……”
    “不管多大的势力，在我们腥红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而至于为什么把黑鹰帮派当做下一步吞并的目标，你如果真的要问我，我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古银语皱眉，想了想，说道：“可能就单单只是看不顺眼吧。”
    ……
    安流极坐在办公室的座位上，一直没有离开过，今晨阳光透进来，可以看到，他的面容相比昨晚，愈发的沧桑，银丝散布，双眸隐藏在了一副墨镜之下。
    他想了一晚上，还是没有想明白，先前自己做出那个从腥红手里抢夺药剂的思维走向，是怎么产生，是如何延续，是如何发展，他自问了很多次，没有答案。
    如果究根到底，可能除了一时冲动，也找不出更好的解释。
    一个冲动，将黑鹰帮派带进深渊。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
    没等安流极应声，雾刀急冲冲的走进来，迈着大步子，即便他从张徒口中听到过安流极的状态，但依然抵不过现在亲眼所见来的震撼，这还是老大么？
    一夜白头。
    原来是真的。
    “老大。”雾刀压下自己心头的震撼，没有废话，直言道：“我们不能够再这样坐以待毙了。实不相瞒，你的那些错误决定，都被我拦了下来。”
    “所有钱财，都一分没动，我们帮派兄弟很多，家庭也多，但大家都是四肢健全之辈，你为了他们散尽帮派钱财，说的好听点是援助穷困，说的难听点就是施舍，不管是援助还是施舍，他们都不值得你这样做。”
    “我知道违抗命令的下场，请老大让这件事情过去，我主动领罚。”
    雾刀话毕，低着头。
    “那些钱财，是我最后的留存，如果帮派没有了，钱财还没有散去，钱财亦将不复存在，趁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以前是我没有选好，现在我不想选错。”
    安流极嘴巴动了动，自他喉咙传出的声音，显得异常的沙哑。
    雾刀听闻，还是忍不住皱眉问道：“老大，你没事吧？”
    安流极摆了摆头，说道：“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但你还是退下吧，这件事，让我来做主，你没和腥红接触过，不知道他们的强大和厉害。”
    “一个不慎，就挫骨扬灰。”
    雾刀微微抬眸，望着安流极，不知所言，如果他没有记错，安流极从始至终也没有和腥红接触过，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还是难以令他心头信服。
    先前雾刀在进来的时候，进来后并没有把门关上。
    黎施成走到办公室门口，看到门没关，再加之听闻安流极的声音，朝里面看了一眼，礼貌性的敲了敲门，便是大步走了进去。
    站在雾刀身边，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能隐隐感觉到对方此刻站在这里的目的。
    “老大。”黎施成开口。
    安流极掐断了他后面想说的所有言语，说道：“如果你来这里的目的，是和雾刀一样，那你可以和他结伴退下去了。你们目前的思维还是不够成熟。”
    黎施成在看到安流极的面容和神态举止，心头的讶异并不比雾刀轻。
    “老大，三思啊。”雾刀开口说道：“你的这个决定，影响的可不仅仅只是我们在座的三个人，我们黑鹰帮派所有的弟兄，都要为你的这个决定，付出代价。”
    “决定正确，他们付出的代价，微乎其微，一旦结果不正确了……”
    雾刀没有再说下去，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言语之中的放肆。
    嘭。
    安流极的椅子扶手，被他生生抓爆，安静的办公室突然响起这般声音，还是令得站在那里的雾刀和黎施成心头微微一惊。
    “我把这个位置，让给你来坐？”安流极轻声说道：“你说什么我都听。”
    雾刀啪的一下跪在地上，忏悔道：“属下知错。”
    黎施成跟着跪下，压低头。
    数息过后，安流极说道：“都给我退下。”
    雾刀和黎施成，应声而退。
    两人走出办公室，进了电梯之后，雾刀有些气恼道：“老大这是怎么了？”
    “老大生病了。”黎施成微眯眼眸，旋即道：“病的还不轻。”
    “老黎，你胡说什么？”雾刀反驳了一句。
    “老大病没病你自己心里有数，在没有和那什么所谓的腥红接触之前，老大可是意气风发之人，做事根本就不会考虑那么多，后来和那什么鬼腥红一产生接触，他就病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变得充满顾忌，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他就想要散尽帮派的钱财，用这样愚笨的方式来保平安。”黎施成说道。
    “这些话，以后你休要再说。”雾刀说道：“老大散尽钱财，最终钱财的走向还是弟兄们自己的口袋，根本就没有外流。至于老大最近的表现，确实有些异常，面对那个腥红，就像是看见猫的老鼠，除了抱头乱窜，还是抱头乱窜。”
    “你看看，你自己也察觉到了。”黎施成说道：“老大散尽钱财的方式，表面上所是进弟兄们的口袋，但真相如何，我们又当如何查起。说不定，腥红只是老大杜撰出来的东西，而他现在的表现，不过只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他想要把帮派的所有钱财，全部转进自己的口袋，然后隐匿于世间，做个流浪者。”
    “够了，没有证据，不要乱说。”雾刀皱眉说道。
    “最大的证据，就是老大的异常，你先前也说了，这不正常。”黎施成说道。
    雾刀盯着黎施成，微眯了一下眼眸，没有开口。
    “只要把观众绕了进去，剧本就可以随便的杜撰，哪怕是天马行空，观众也不会觉得其中有不合理的地方。”黎施成说着一些指向不明的话语。
    “老黎，你这是什么意思？”雾刀说道。
    叮。
    电梯到了。
    他们走出电梯，和那些进电梯的人群擦肩而过。站在公司外面，两人对视。
    “没有什么意思。”黎施成说道：“如果领袖者病入膏肓，那么就需要新的领袖站出来，将之替代，此为延续帮派寿命的最佳措施。老大已经病入膏肓了…”
    雾刀算是听明白了，黎施成想要篡夺安流极的老大之位。
    嘭。
    黎施成被雾刀抓住胸口的衣服，猛地推到了公司的玻璃墙壁上。
    “黎施成，你真是胆大包天。”雾刀神色凶戾，说道：“你可曾记得，当初孤苦伶仃的你，是怎么在那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困境之中活过来的？”
    有些往事，可以如烟散去，而有些往事，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不敢忘记。”
    黎施成嘴角咧了咧，说道：“但是你也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多糟糕，你难道就心甘情愿的跟着病入膏肓的老大，以及整个黑鹰帮派就此谢幕吗？”
    雾刀听闻，眼瞳晃动。
    他当然不甘心，也不认命，但是他是忠于安流极的。
    “在这个世道，任何的忠心在苟活面前，都不值一提。”黎施成说道：“你可以献出忠心，跟着消亡，你也可以选择苟活，换取别人对你的忠心。”
    “其中利弊，我相信以你的水平，可以很轻松的做好权衡。”
    雾刀把黎施成放了下来，他的眸光闪烁不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选择。
    “实不相瞒，自上次会议结束，我就和王翔宇他们暗中达成了一致的协议。”黎施成做出了坦白，说道：“今天这一次，就是我们给安流极最后的机会。”
    “而他还是执迷不悟，用那副病入膏肓的样子来面对我。”
    “那么，他接下来所面对的，就不会是那所谓的腥红洗礼，而是我们所有部下的联名上书，请他在这个关键时刻，非常时期，做出让位的礼貌之举。”
    黎施成看着低着头的雾刀，说道：“这一次，不管你怎么决定，接下来，安流极的退位都是无可避免的，顺从我们，你可以保平安，不顺从，我们也不会为难你，大家兄弟一场，我们也不可能真正的为难于你，只是一个人的力量，和一群人的力量相比，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从中获得胜利。雾刀，你好好想一想吧？”
    “我们这边的大门，会随时为你敞开。当然，我们都希望你可以明智点。”
    说罢，黎施成离开了，走进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辆驱动，消失在车流中。
    但雾刀看的清清楚楚，那辆车，是安流极的专用车，司机也是安流极的专用司机，而现在，属于安流极的这些东西，都一点点挪到了别人手里。
    自己又该如何？
    雾刀回头看了一眼公司，这栋高楼大厦，都是以前兄弟们白手起家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