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世界的刘皇叔》92.好姐妹曹孟德（十一）

    夜幕之下，白色陶土捏成的貔貅油灯，亮起了火光。
    简陋的茅屋内，一个头戴蚩尤面具的黑袍客，接到郭嘉的竹简和酬金，沉默不语。
    她翘着二郎腿，摸着光滑的下巴，长吁短叹。
    黑袍客名叫何颙，乃是南阳名士。最喜欢替朋友抱打不平，提剑，帮朋友杀掉仇家。
    她曾经因为刺杀宦官，失败后逃到汝南，遭到党锢通缉。
    后来，她做了袁绍的食客。对一些无业游民，就帮助她们，收留她们。
    对被朝廷追捕的亡民之徒，就隐藏起来，让不少人免于党祸。
    作为袁绍团队里的宣传大师，她极擅长为友人造势。
    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到处吹牛。
    荀彧的“王佐”之才，是她吹出来的。成真的了。
    曹操的“治世”之才，是她吹出来的。又成真的了。
    她其实给很多世家千金吹牛，后来就这两个吹起来了。
    因此都称呼她为“吹牛姐”。现在，她的职责便是为袁绍培植忠心耿耿的刺客。
    当她通过门缝看到曹操和郭嘉之后，明白是同志需要她的时候。
    立刻义不容辞。
    “你们去办事吧。”
    “诺。”
    “一定要办得漂亮。”
    ……
    咿呀一声，宅邸门户打开，十几个【恶女少年】走出。
    看着这些身着麻衣的少女，为了区区千百钱奔往“蛮夷邸”，拼命去了。
    刘备握紧挂在手腕上的《法镜经》，微微一怔。
    不禁念起《金P梅》那句：“贱里买来贱里去，容易得来容易舍。”
    果然，在洛南六十里之一的“贱里”，人命如【厕筹】便宜。
    他又看向冷漠的郭嘉，有种莫名的忧伤。十一岁的小孩子，就已经在买卖人命。也只有在刑法世家才能从一桩桩案件中看淡生死吧。
    或许是注意到刘备的视线，郭嘉侧过脸，说道：“别担心，小哥哥，会任之家的【厕筹】都是很好用的道具。她们至死也不会泄露任何秘密的。”
    她从袖中拿出一份来自“廷尉府”竹简，对曹操与刘备说道：“今年会任之家，盗取财物一亿三千六百五十二万，书籍三百二十一卷，珠宝六百三十箱，挖取墓穴六十五座，杀死一百三十六人，其中官吏二十五人，商人九十八人，守墓人十二人，其余则是屠户、土豪、恶客之类。”
    “我们办事很有保证的。”
    刘备接过竹简。才知道这是廷尉府的邸报。邸报是早期的报纸，颍川郭氏把持廷尉府超过百年，有廷尉府的邸报很正常。
    当冷冰冰的数字从十一岁的郭嘉口中说出，刘备感受到一种天然的淡漠感。人命不过就是记录在竹简上的符号。
    想到《郭嘉传》中所写：自弱冠匿名迹，密交结英隽，不与俗接，故时人多莫知。
    基本可以参考河间邢颙那样，在徐无山隐居，建立一座三万人的城堡。郭嘉后来也成为了隐士，应当也掌握一支足以在乱世中安身立命的武装。
    ……
    ……
    夜色渐深，郭嘉要请众人去吃夜宵。刘备看她的样子，似乎一点儿也不为任务的事情担心。
    看着郭嘉不似人类般的笑容，曹操问郭嘉：“若你是帝姬，对于会任之家这种组织，你该如何做？”
    郭嘉没有停步，而是背对曹操和刘备，问道：“二位可知道，洛南六亭，是哪六亭？贱里又归于哪一亭？”
    这是刘备的知识盲区。曹操则流利地说道：“洛南六亭，每亭管理一街，分别是遮要亭、暴室亭、止奸亭、安众亭、清明亭、明刑亭。贱里，属于止奸大街，归止奸亭管辖。”
    刘备也是一愣。他只知道曹操管理的北部六亭，分别是万岁、千秋、德宫、昌益、广世、芳林……若是南部六亭治安良好，也不会把一大堆与治安相关的词汇，安置在洛南六亭上面。
    四人来到止奸大街的道路上，此时宫城已经关闭，骆驼们正在返回城外的蛮夷邸。
    郭嘉站在一座凉亭前，亭上立有“止奸”二字的汉隶，连连点头说：“不错，这里正属于六亭之一的止奸亭。”
    洛阳有二十四街，故而有二十四街亭。前面有一座奢华的客店，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那里就是“止奸亭”的“总亭”，简直就是奢华酒店一条龙。
    汉代酒店和伎院以“官营为主”。除了二百八十座郡邸酒店。
    最重要的旅社，就是亭长管理的“亭”。许多谒舍酒店就建在“止奸亭”旁边。
    《汉书·食货志》记载：“工匠医巫卜祝及它方技商贩贾人，坐肆列里区謁舍。”
    这条酒店大街上，可以看到从事各式各样行业的人，坐在酒店的门面区，等待第二天开市。
    “止奸”是法家术语。它就挂在亭子上，震慑下放的所有人。
    曹操若有所思。一旁的水镜老师司马徽并不插话，丢了魂魄一般地愣在那里。
    刘备转身看向司马徽。发现这位盯着树叶微微出神，不知想些什么。
    站在大街上，刘备看到许多倡馆少年，正在止奸亭门前，强颜欢笑，卖力拉客。
    他们看到穿金戴银的胡商，才不管种族之别，只知道今晚拉不到客人，就会饿肚子。
    然而，在这个龙蛇混杂的洛南六十里坊。谁赚谁的钱，还指不定呢！
    转眼般的工夫，一辆马车驶过，刚才还在叫卖的倡馆少年，人间蒸发。
    刘备亲眼看到，倡馆少年被掳进车去，按剑奔跑。
    曹操一个箭步，冲进马车，拿出北部尉的印绶。
    劫掠倡馆少年的无赖，立马停车，能在洛阳当县尉的，家里都不是一般人。
    但转眼间又劫走了一个倡馆少年。
    郭嘉举目叹息：“大恶之资，终不可化，适劝止奸。严刑峻法。不待刑赏，民从事矣.至治之国，止奸为务。”
    刘备拔出一把短剑，一挥手臂，投掷出去，说道：“出自《韩非子·制分》，所谓止奸之道，在乎人情。同里有罪，连坐受罚。”
    汉代有击剑术，也叫掷剑术，类似于《秦时明月》里的百步飞剑。
    他的掷剑术来自卢植，自然准确无比。驾驶马车的歹徒，一剑穿背。
    曹操好击剑，自然也投掷长剑，并且不甘示弱地补充道：“奸不容细，任坐使然。”
    两人来到马车前，从两名歹徒的背上，拔出长剑和短剑，全都命中后心。
    郭嘉看向刘备，又看向曹操眼中多了几分欢喜，非刑名世家，懂《韩子》的并不多。
    又看向曹操，说道：“这些道理，连小哥哥都懂，帝姬自然也都懂，胡广所谓六奇之策，南面之术，不过如此而已。汉失政于宽，纵然有阳球这样的明法酷吏也挽救不得。非猛士不可济，非商鞅不可救。”
    郭嘉和两人开个玩笑：“二位谁愿做商鞅，会任之家，拱手相让。”
    刘备和曹操对视一眼，心想：“你就不能做商鞅吗？”
    刘备比曹操早一步说出来。
    郭嘉不乐意了，忽然抱住刘备，用脸蛋蹭刘备的胸口，撒娇道：“小哥哥真坏，若我做了商鞅，忙于国家大事，还怎么与小哥哥你，日夜欢好？”
    刘备摸着郭嘉这色小鬼的脑袋，心想，当然要爱你，难道让曹孟德把你这坏家伙拐走？
    曹操捏着郭嘉的脸蛋，要把她从刘备的身上揪下来，说道：“就你这小身板，受得住湛卢剑吗？”
    “湛……湛卢……”郭嘉盯着刘备的那儿，激动坏了，抱住刘备，抱得更紧了。
    “我就喜欢大的，小哥哥，我再长大一些，你要爱我！”
    曹操当场就想把郭嘉爆锤。
    “给本官让开，让开。”止奸亭长听到有人命案，还没和自己的可人儿把床暖热，就提好裤子，赶了过来。
    看到是蹇硕的家奴，蹇四和蹇六的时候，止奸亭长立刻指着四周，尖叫：“都别动，本官要调查案件！”
    外地百姓与胡商都畏惧止奸亭长的权威，不敢动弹。
    曹操、刘备、郭嘉都站在人群当众。
    “是她杀的人，是她们两个杀的人。”有人指出是曹操和刘备杀死这两人。
    曹操拿出北部尉的印绶以及刘备代替刘太尉写好的爰书，向止奸亭长陈述原委。
    听到案犯是曹嵩太尉的千金以及刘宽太尉的门人，止奸亭长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办的案子，拱手行礼，告诉曹操，自己要写爰书，上报给洛阳令和河南尹，乃至司隶校尉。
    曹操可一点儿也不害怕这件事情，洛阳令是司马防、司隶校尉马上就要换杨彪来当。
    只是河南尹何进……曹操有些头疼，回头看了一眼郭嘉和刘备，心想，难道又要让老妈破费了？
    就在曹操和止奸亭长交涉的时候。
    灯火阑珊下，穿好禅衣的张姬和张角从一间那间装修豪华的胡商谒舍走出。
    张角招来亲信，杨凤与阴维，与她们站在一旁说明计划。
    张姬却看到了“止奸亭”下的刘备、更确切地说，是看到刘备挂在手腕上的《法镜经》。
    与安清给她看过的贝叶经书，简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