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主角重生了》4.第四章

    
    在穆随州开口之前,白河星早就气得两眼发红了。
    他暗想,如果穆随州露出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鄙夷神色外加冷嘲热讽的话,他绝对立刻马上锤爆这些垃圾的狗头。
    然而穆随州没有。
    白河星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着小楷的人,就是那个曾经把他一剑穿胸的垃圾。
    穆随州有一双很好看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或许是因为处于金丹期的缘故,他手上并没有惯用刀剑之人的茧子,指腹柔软细腻,带着温热而干燥的触感。
    白河星垂眸,脑子里闪过嗡嗡的声响,讲真,此时此刻,他是有点懵逼的。
    活了二十年,从未有人这样温柔地握着他的手,带着他一笔一划地写字,仿佛重生一次,生命中曾经缺失过的某些东西,正一点一点地找上了他。
    穆随州带着他写过“独抒性灵”这四个字之后,便放开了他的手。
    白河星像被点着了的炮仗似的,“噌”的一下从他身边站起来,然后僵着一张英俊而稚嫩的脸,慢腾腾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旁围观了全程的许随珀等人,以一种无比复杂、无比微妙、无比???的表情,看着他们平日里仙风道骨高贵冷艳宛如高岭之花不可近身的大师兄,笑眯眯地放下了手里的毛笔,心情颇好地对他们说:“快坐下,上课了。”
    天知道穆随州有多高兴。
    因为,就在刚才白河星离开他身边之后,穆随州清楚地看到了系统上的一行数值发生了改变。
    主角好感指数: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
    虽然这一大串的数字看起来仍然令人绝望。
    但!至少!不是!负无穷了啊!
    从毫无希望的无穷值,变成了闪瞎人眼的一大串999,也应该算是里程碑式的进步了吧。
    看吧!在他的努力下!这个好感值的显示终于变得和其他小说里一样,都是数字显示了啊!
    他拿起书本,翻到上节课洛心舒布置过预习作业的那一页上,刚好,今天最开始要讲的就是袁宏道的那句“独抒性灵,不拘格套。”
    这是穆随州穿越之后,第N次发自肺腑地感激,从小就拎着大板子强迫自己读各种“圣贤书”的父亲。
    就算系统不会说话又怎么样,老子依然装得仙风道骨儒雅风流,从来都没在古代人面前露馅过。
    穆随州一边成就感十足地讲着课,一边自我表扬着,结果这一表扬,就有点兜不住车了。
    “其实,这个‘独抒性灵’再后来,被人发展成‘性灵说’了,”刚说完,穆随州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少儿不宜,于是连忙刹住了车,“算是知识扩充,你们随便听一听就好了。”
    认真听课的师弟们:大师兄真棒!!!
    学富五车的白河星:……这、这还带当众开黄腔的???
    虽然“性灵说”的解释,在后世分为很多种,但人民群众显然都对最刺激的那一种印象最深刻。
    白河星拄着下巴,微微垂眸,墨色中的那抹幽蓝在白日里并不明显,但是他却无法控制地,整整一节课都把眼睛黏在了穆随州的身上。
    “性灵说”啊……
    真是没想到,这个原本在众人面前,惯会装出一副道貌岸然模样的人渣,竟然会开起这么无伤大雅的玩笑。
    然而,就连白河星自己都没发现,曾经脑子里那个“锤爆这人渣的狗头”的想法,竟然一点一点变得不再清晰。
    下课之后,白河星将那张穆随州带着他写字的纸夹进书里,拎着书往外走。
    穆随州大概是很忙,刚一放学就匆匆离开了。
    反倒是白河星一边想着事儿,一边收拾得慢吞吞的,刚一出学堂,就被许随珀等人堵了个正着。
    这时,“锤爆狗头”的冲动突然就又上来了。
    白河星背在身后的右手攥紧了拳头,自从重生之后还没好好打一架,让他浑身憋得难受。
    然而,意料之内的冷嘲热讽也好、拳打脚踢也好,都没有如约而至。
    他看到许随珀梗着脖子红着脸,气呼呼地朝他吼道:“大师兄就是看不过你那破烂书法丢咱们三清派的脸,才勉强教你写了几个字!大师兄最宠的还是我!我的佩剑和我的珍珠都是大师兄亲自挑的!”
    白河星如同吃了一百只苍蝇一样,恶心地皱了皱眉,一脸嫌弃,顺便还瞪了他一眼,连“锤狗头”的兴致都没了,转身就走。
    然而,许随珀还在他身后继续喊:“我告诉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白河星听了之后,烦躁得要死,索性堵住耳朵,加快了脚步。
    谁自作多情了?!!!!
    谁要他宠啊?!!!!
    这种人渣还是离着越远越好吧!!!
    怎么他上辈子一直没发现,许随珀这狗东西脑子里有坑呢?!
    特别烦躁,异常烦躁。
    烦躁得白河星连屋子都没回,直接跑到后山去吹凉风了。
    可是凉风吹了好几天,越吹越郁闷。
    白河星觉得,自己现在不复重生前那种叱咤风云果敢狠辣的气场,就是因为没有小弟的衬托,于是,他决定召唤出几个小弟来刷下时髦值。
    白河星正邪双修,肯定是没有正儿八经的修者同伴或下属。
    所以,一直以来愿意站在他身边,为他所驱使的,也都是邪道的路子。
    在这个世界里,修者可分为两大阵营,正派修道,也就是所谓的“修仙”,邪道修蛊,称之为“魔修”。
    邪道多以药蛊毒虫为伍,甚至还有一血为契、化土为军的恐怖传说,一直被正派打压。
    白河星随手划破指尖,用鲜血在后山的石壁上画了两个符咒,半柱香的时间过去,石碓里便隐隐约约地自发刻出两张人脸,不消片刻,两个容貌相仿的清秀少年便从石壁上脱胎而出。
    那两名少年睁开眼睛,愣了一会儿,便走到白河星面前,单膝跪地,齐齐地喊了一声:“尊上。”
    这一次,倒是轮到白河星怔了怔:“你们还记得?”
    白河星望着面前的两个人,这是他修蛊之后,最先召唤出的两名下属,因为那日天幕上挂着一弯细线般的月亮,所以分别名为“初一”与“新月”。
    初一听了他的话,又看了看莫名其妙变小了好几圈的白河星,有些好奇地回道:“尊上,为何是这般姿态?”
    新月也说道:“尊上寿辰突然发生变故之后,我们就没有记忆了。”
    闻言,白河星便想到了上一世莫名其妙的痛楚与死亡,然后嘱咐道:“如你们所见,我现在只有十四岁,不过幸好,记忆和法力都还存在着。”
    新月和初一的脑子,此时此刻有点回不过弯来,什么叫十四岁?返老还童吗?
    白河星轻咳道:“情况稍有复杂,不过无碍,你们这段时间,去白水河下游的白水村,查一下十四年前的事情。”
    新月和初一拱手,道了声“遵命”。
    然而,当两人正想离开时,却被白河星叫住了。
    他支着一条腿坐在后山的一块大石上,尚显稚嫩的剑眉微蹙,继而开口道:“站住,还有个事。”
    他蹙着眉,神色严肃,惹得二人当即站稳,等待着白河星的吩咐。
    却不料,他是重拿轻放,用带了丝不确定的疑惑语气,开口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人突然变成了另一种性格,能是因为什么?”
    新月想了想,然后试着猜了猜:“妖邪附体……?或者……演戏?”
    初一皱眉,打断了新月的话:“无凭无据,勿要妄加揣测。”
    然而,白河星却被新月的无心之语,点开了迷雾,他反问道:“如果是演戏的话,又当如何?”
    新月道:“这当然是看尊上的意思了,如果不好奇便随他去了,如果好奇,那便多试上几试,若是乔装演戏,总会露出真面目。”
    听到新月的话,白河星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初一见他如此,连忙带着新月离开,去查刚刚白河星交代的事情了。
    留在后山的白河星反思着。
    无论是修道还是修蛊,生死人、肉白骨、御剑飞天、移花接木都是有的,唯有重生一事从未有过。
    而他这次重生回来,整个过程都是不清不楚的,难保会不会有第二个人也是重生的。
    如果穆随州同他一样,也是……
    思及此,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便跃入脑海中。
    白河星走到藏书阁与饭堂之间的必经之路上,算了算时间,他望着逐渐下沉的夕阳,想着这时间刚好是穆随州处理完门派内的事务,去藏书阁做晚课的节点。
    隐隐约约地,从饭堂那一侧的方向,传来了许随珀等人嬉笑打闹的声音。
    白河星倚着树干,横着腿坐在一根偏粗的树枝上,在看到许随珀等人晃晃悠悠地走进了之后,随手摘了一片叶子,“嗖”的一声扔了出去,砸在许随珀的脑门上,留下了一道明晃晃的红印。
    许随珀大怒:“谁!哪个王八蛋在搞事!出来!”
    白河星坐在树上晃了晃小腿,笑着说道:“你爷爷我。”
    关随敏眼尖地瞧见了他,指着他骂道:“你这小杂种,竟然敢对三师兄出言不逊!”
    白河星挑眉,轻轻一个翻身,就跃到了众人面前,趁着众人诧异着他灵巧的身手时,还顺便往许随珀的肩膀上踹了一脚,边踹边说:“我不仅出言,我还出脚呢。”
    他这一脚踹得够狠,许随珀趴在地上揉着肩膀,眼睛都气红了:“你们还等什么!快给我打!看着这小杂种骑我头上拉屎吗?!”
    闻言,三五成群的青衣少年便一哄而上,许随珀从地上爬起来,也气呼呼地加入了战场。
    然而,这群人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瞬间被人撂倒在地,有的人捂着肚子,有的人捂着腿,还有人捂着脸,疼得哼哼唧唧趴了一地。
    莫名其妙被扇了一个耳光的许随珀怒道:“废物!都是废物!”
    说罢,许随珀抽出腰间的佩剑,朝白河星刺了过去。
    白河星本来还想再陪这群狗东西多玩儿几次,但余光瞥见那抹纯白色的人影之后,当即蹲下,躲过了许随珀的攻击。
    然后,他在满是落叶尘土的地上打了个滚,青衣上沾满灰尘,外袍上都是褶皱,连发丝上都黏上了几片枯叶,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等穆随州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许随珀拿着仙剑,剑尖直指白河星,而许随珀的身后是一大群青衣弟子,明眼人一看就是这群人以多欺少。
    正当许随珀一脸懵逼之时,趴在地上的白河星伸出那双灰扑扑的小手,拽住了穆随州白色的广袖。
    一双可怜又漂亮的深邃凤眸里,墨中带蓝,端着一种有气无力的语气说道:“大师兄,三师兄他们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许随珀:……你他妈咋不去勾栏院里唱窦娥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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