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与虚幻的日本》第三十七章 我可以喜欢你吗

    
    林艾奔跑在札幌市北区那条冰冷的街道。路很滑，札幌的冬天早早就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砰”一声巨响，林艾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年伸过一双手，是住在她家楼下的丸山真男。丸山是个孤儿，十六岁就开始自己打工养活自己。林艾认识他，是因为他初搬来的时候给林艾送了一份在大丸百货店才能买到的点心。林艾觉得男孩很实诚，也礼送往来的送礼物回谢。这一回生二回熟，林艾跟丸山也成了关系较好的邻居。
    “我没事。”林艾把丸山的手推开，有些尴尬地笑笑。
    “怎么走路那么急，你不知道我们札幌的冬天就这样吗？万一摔骨折了怎么办？”
    “好，我知道了。”林艾温暖地笑笑，她觉得丸山真好。
    “我被人求爱了。”林艾看着丸山说道。
    “是谁？”丸山侧脸问林艾。
    “你不认识，是我在国内读小学时候的同学。他喜欢了我很多年，其实我都知道。我也喜欢他，可我不喜欢他那样另类的告白方式。”
    “另类的告白？怎么另类法？”
    “他在酒店跟我告白的，告白的时候浴巾还掉在地上了，他把我抱起来想跟我那个。”
    “哪个呀？”丸山故意问。
    “那个呀。”
    “那个！”林艾有些生气了。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他好好笑，告白时浴巾掉了，他是真心来告白的吗？还是想来睡你的？”
    “应该是真的告白吧，不然何必千里迢迢跑札幌？”
    丸山不再说话，他只是静静地扶着林艾。
    林艾逃走后，马宁愣在原地，他也笑了。
    他用镜子照照自己的身体，他自己也乐了。
    “我这样告白，难怪她会走。”他想想，觉得这样自我安慰也不错。但他又想，林艾为什么要逃走，难道，她不喜欢我？
    照完镜子，整个人躺在床上不停地滑动手机，马宁在想着这件事。他想，我还是要让她知道，这是个误会。他点开林艾的微信头像，开始打字。
    林艾：
    我是马宁。今天，我一定把你吓坏了吧，那是个意外。
    林艾，这么多年，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你喜欢我吗？我其实并不在乎你有过婚史。我知道，老人们总希望我能找个未婚少女，但未婚少女我未必喜欢，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有过婚史又怎么样？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在乎的，只是你喜欢喜欢我的问题。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从我第一天因为撞到你注意你我变开始喜欢你。如果说那种喜欢是偶然，后来的两年，我真的在时光里慢慢喜欢你。上初中的时候，我去找你，你视而不见。你上高中的时候，读了全省最好的中学，我内心自卑而不自信，我总想着，终有一天我会变得更加美好我再遇见你。后来的日子，你不再有我的音讯，但我一直有你的音讯。甚至于本你恋爱你结婚我都知道知道。我以为这辈子我不会再有机会，谁知道你却和程辉离婚来到日本了。
    这个世间没有多少久别重逢是巧合，至少我与你的不是。高考时我填报日语，也是因为阿华跟我说你填报了日语。读研究生的时候，也是因为阿华跟我说你报考了日语。可那时，我还没有成长得更好，所以我没有来见你。我读博的时候，你结婚了。所以那时我更不敢打扰你，想着从此断念吧。喜欢你一个人所有的悲喜都将成为故事，所以我打算封存这段往事。可是，你跟程辉离婚的消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常常想，如果我在你身边，也许你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所以，在东京遇见你后，我做了一个决定，来札幌向你告白。
    所以，林艾，最后我再问你一次，你喜欢我吗？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如果你不愿意，就不用回我短信了。如果你有那么一点点地喜欢，我们共同努力。
    林艾与丸山告别，来到自己屋里。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听见自己手机的震动。她以为是伍笛发过来的，没想到却是马宁发过来的。
    她看到那么长长的一段大概一千字的微信后，她的心里涌起一股热流。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感动了，原来这个世界有这么爱自己的人。
    她是喜欢马宁的，莫如说很多很多年前就喜欢。只是阴差阳错捉弄人，后来马宁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遇见了程辉，也许生活就是这般的捉弄人。给自己一次机会吧，既然马宁还爱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还爱着过去的人，有多少人不介意自己离婚的这个经历？
    在拷问自己千百遍后，林艾给马宁回了一条信息。
    “我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
    躺在床上的马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他不信，于是又回了一条信息。
    “林艾，是真的吗？真的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林艾看到短信咯咯咯地笑，原来他那么可爱。她快速地在手机微信上按下第一次语音。
    “是，傻瓜。你没做梦，我答应做你女朋友了。”
    马宁忐忑地点开语音，他沸腾了。原来，原来林艾是喜欢我的。
    “女朋友，刚才我吓坏你了吧？”
    “有点。”
    “那如果现在，我想见你呢？”
    “那你来我家呗。”林艾开玩笑地说。
    看到这条语音，马宁飞奔地出门了。他不要微信式地告白，他也不要网络爱情。他要林艾，那个真实地活在他眼皮底下的林艾。札幌的凌晨，路上稀稀拉拉的行人，街上刮着强北风，路面滑得马宁不敢再大步往前走，可他真的很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去到林艾的身边，他要看着她，他要跟她共同分享只属于他们得而喜悦。
    终于来到北区位于尼桑汽车销售店旁边的马路，马宁连过这个马路都觉得在浪费他的人生。远了近了，喜欢了十八年的女人的公寓就在不眼前。马宁屏住呼吸上了楼，这是马宁第一次来这里。
    林艾听到了咚咚咚的脚步声，在这漆黑宁静的夜里，很容易就能辨别出是什么人的脚步声。脚步声终在302室前安静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