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公子》第十七章 鬼村（一）

    
    日落西下，焦县小院内。
    猛灌了两壶酒的李学鹤醉了，趴在石桌上睡着。
    苏暮辰侧首道：“陈勇，回庄里叫几个兄弟，怀州城内及周边县查找方仲。你现在就走。”
    陈勇点头：“是。”
    苏暮辰伫立院中，远望落日黄昏，许久后，转身离开小院。
    次日，焦县茶馆内。
    “李先生，今日的状态可还好？”苏暮辰沏着茶，笑问。
    李学鹤揉了揉脸颊，尬笑道：“惭愧惭愧！李某不胜酒力，昨日……失礼了。”
    苏暮辰为他斟了杯茶，道：“喝口茶，醒醒酒。”
    李学鹤点头，问道：“这论起辈分来，该叫你苏……贤侄？还是苏……贤孙？”
    苏暮辰一听贤孙俩字，差点被茶噎着，笑道：“李先生，这论辈太麻烦，先生唤我暮辰即可。”
    李学鹤摸着胡子，点头叹道：“嗯，乡野匹夫互相之间的称呼，确实不用太复杂。我就叫你苏小侄吧。”
    苏暮辰挑眉，笑了笑，转了话题，道：“先生——以后都要过这种漂泊的生活？以授业为生？”
    李学鹤淡淡的道：“这种日子挺好，自在——又无拘无束。过几年走不动了再做打算。”
    苏暮辰道：“先生以后有什么难处，可到怀州富贵楼找我。”
    李学鹤一怔，随之笑道：“好。苏氏临……老了，能有你这么个孙儿真好啊！”
    ……………………
    告别李学鹤，苏暮辰离开焦县，他要去一趟宋州再回怀州。
    富贵大酒楼在宋州开了间分楼。苏暮辰打算让富贵楼，在这乾朝的地界花开遍地。
    走进茶馆，苏暮辰找了个靠窗位置坐，看着斜对面，人头攒动，红红火火的酒楼笑了。乾朝有意境，有诗意的酒楼，食肆多得很，缺的就是这种从装潢到取名都俗到掉渣的风格。
    “臭要饭的，滚远点！”呵斥声从茶馆对面的食肆传来。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被伙计推了一把，踉跄两步摔倒在街上。
    在街上的行人指指点点中，男子很费劲的站起来。男子双手撑着头，先是左右看了一眼，随后，脚一瘸一拐的朝行人较少的一方走去。
    苏暮辰起身结账走出茶馆，跟上男子。
    就是刚才男子左右看路时，苏暮辰看了一眼这人的长相，似曾相识的一张脸，在哪儿见过？恍然……顾北！曾经跟他打过擂台，与他有一杯酒交情的武生顾北。他怎么在这里？怎变成这副模样？
    城西的一间破瓦房内，顾北先是喝了口水，接着一头扎进水缸里，咕噜咕噜声，水泡冒出。
    苏暮辰双手抱胸，背靠门框，看着顾北的这波窒息操作。心里估算着秒数，苏暮辰大步走上去，把顾北从水缸里拎出来。
    “想死有很多法子，用水缸把自个淹死这招，可不太高明。”苏暮辰蹲下身，对瘫在地上猛咳的顾北道。
    “咳呕……”顾北低着头，双手胡乱的扒拉了几下乱发，慢慢的抬起头：“你是……苏公子！”顾北很诧异的看着苏暮辰道，紧接着目光躲闪，身体往后挪。
    苏暮辰起身，道：“起来，给你换个地方，先把自己收拾收拾。然后好好跟我说说，你这一年来碰到什么奇遇之事。”
    两个时辰后，有福客栈。
    头发束起，胡渣刮干净，换了身新袍，腿上的伤，大夫也上门看过了，顾北焕然一新的站在苏暮辰面前。
    “你的腿有伤，坐下说话。”苏暮辰指着旁边的椅子道。
    顾北羞愧不已的拐到椅子上坐定。
    “我记得你是进京赶考。若我没记错的话，今年的武举好像结束了，你这是没考上？”苏暮辰道。
    顾北垂头丧气，苦着脸道：“离开昌平县后，在下与几名好友结伴进京。在路上时听到一则消息，夜小将军莫名失踪，音讯全无。”
    苏暮辰皱眉问道：“夜小将军是……？”
    顾北神色悲伤，道：“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的少年将军啊！吾辈之楷模啊！到现在连……尸骨都寻不到，呜呜……”说着说着，顾北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苏暮辰的嘴角轻抖了两下，扶额道：“哦——原来是偶像失踪了。所以——你听到这个消息后就一蹶不振，然后考举就失利了？”
    顾北抽泣着，摇头道：“不是。”
    “别哭了！”苏暮辰嘴角直抽抽，沉声道：“说重点，被谁打折了腿！谁把你弄得怎么狼狈！都上街行乞了，你的骨气呢？练武人的气节都你败光了！”
    顾北被苏暮辰一吼，愣住了，随之挺胸，朗声道：“进京赶考失利，一来是我学艺不精，二是因为我既没靠山，又无人脉。所以这次考举失利怪不得旁人。腿是因为……”顾北说到这里，停顿下，偷看了苏暮辰一眼，又道：“离京时，与我一道走的有仨人。我们四个人在途径一个村子的时候，被人……绑了……”
    苏暮辰凝眉道：“你们是武生，这么容易被人抓了？没反抗？”
    顾北脸色苍白，手还发抖，哆哆嗦嗦道：“因为要赶路，所以路过驿站就没停留。眼看夜深，就找了一户农家投宿。没想到被人暗算了，被关十几天，我是逃出来的，逃出来时腿摔伤了。公子——那是座鬼村啊！白天没什么人，到了晚上，就会出现各种声音，很吓人！”顾北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抱头直哆嗦。”
    “……”苏暮辰眉头紧皱，问道：“你的三个同伴呢？”
    顾北摇头：“不知道。”
    苏暮辰道：“那个村子离宋州远吗？”
    顾北又摇头：“不远。应该不远。”
    苏暮辰道：“你从逃出来到现在几日了，一直都是这幅打扮在宋州街头游荡？”
    顾北悲戚道：“逃出来到现在应该十日了，一直躲着，再有就是身上的盘缠和衣物都被他们搜走。实在是没法子就……”
    苏暮辰想了想，片刻后，道：“去村子的路你还认得吗？”
    顾北点头，又猛的抬头，惧色道：“苏……公子，要进村！那里真的是鬼村！我看见了一个被开膛剖腹之人！真的，那里不能去！”
    苏暮辰淡淡的道：“这世上哪有鬼，无非是人在作乱。要去的话，也要等你的伤好了。”有的时候，鬼比人可爱，就比如我家君莲，苏暮辰心里补了一句
    胸前吊坠一闪：“我是器灵！不是鬼！”君莲疯狂抗议。
    顾北眨眼再眨眼，犹豫道：“我我，我……”
    苏暮辰手一挥把他的话截断，道：“就这么定了，等你伤好了就去。走，现在下楼吃饭去。”
    顾北：“……”
    顾北的腿伤，愣是坚持装瘸了十五天才好利索。明明可以正常走路了，偏偏装傻充愣的说伤到骨头了，要再治疗几日。苏暮辰也不说破，这几个晚上，君莲到附近的村子看过，没有一个符合，苏暮辰有理由怀疑顾北在撒谎。
    “我说的句句是真话，真的是鬼村！”顾北急道。
    苏暮辰点头，道：“行，我们明天早上出发，去看看你说的鬼村。”
    顾北囧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