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偏不按剧本来》30.第 30 章

    
    在中国五千年的的历史上，横行霸道的臣子很多，甚至比主父偃更加嚣张跋扈的人也能数出来不少。可是像主父偃这样明知道自己死到临头却依然不愿改变而且还丝毫不后悔的，实在是没有几个。
    史书上记载，在主父偃得势的时候曾经有人劝诫过他，让他做事不要这么不留底线，不然自己很可能没有好下场。
    如果是普通人，那可能就听对方的话收敛了，可主父偃偏不。他不仅没有丝毫的收敛，还振振有词??
    我之前受的穷困太久了，现在好不容易才出人头地。大丈夫如果活着的时候不是吃着满桌的酒席的话，那么我死的时候就一定要五鼎烹。反正我这个年龄也大了，那我就不顾一切，我就要倒行暴施。
    后世非常有名的“倒行逆施”这个成语就是出自司马迁大大在史记中对主父偃的记载。
    最能表现主父偃性格的例子，就是他得势之后去齐国做国相，齐国有些人不远千里去迎接他，可以说是非常巴结了。
    一般人就算之前有什么恩怨也就先翻过了，可是主父偃偏不。
    为了报复之前齐国对他的轻视，主父偃到了齐国把他的兄弟，他的宾客故交，他的仇敌……总之是一切曾经轻视过他的人，全都大张旗鼓地召集了过来。
    把这些人聚在一起之后，主父偃干了一件很经典的事，他干了什么？??
    主父偃直接拿出五百金往地上一洒，然后对着那帮曾经认识的人说看在我们之前那点交情的份上，你们捡吧，捡完我们就断交，绝不再来往。
    主父偃做事真的是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这种人放在后世便是所谓的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狠人。
    可是此刻，这位出了名的狠角色在大英帝国赫赫有名的黑暗料理面前还是跪了。
    直到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面前年纪轻轻却气势非凡的男人口中发出来，受惊的主父偃这才回过神来，恭敬地朝着对方行礼。
    “你的文章朕已经看过了。”
    刘彻一上来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果然看到主父偃浑身一震，眼底浮现出深深的讶异和惊喜。
    只是哪怕心中再是翻江倒海，主父偃还是明智地一句话未说。
    既然陛下没有在宫内召见自己反而派人将自己低调地带到了这里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现在不是自己插话的时候。
    主父偃是个十分狂妄的人，可是面对眼前生杀予夺，掌握着他人生所有希望的天子，主父偃的态度可谓恭敬到了极点。
    哪怕是再锋利的刀也需要来握它的主人，这样它才能实现自己大杀四方的愿望，不然，所谓的宝刀也只不过是一团废铁而已。
    刘彻很满意主父偃的识趣，身为皇帝，总是更喜欢知情识趣的手下。
    “这位是卫家三姑娘，以后你便跟在她的身边听候差遣。”
    刘彻的话让主父偃当场愣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没想到年轻的天子召见自己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不过??
    主父偃心思一转，面上已经露出了十分的微笑：“草民，谢主隆恩。”
    刚刚那盆恐怖的死鱼头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敢和陛下开这种玩笑的人身份绝对非同一般。
    这位卫家三姑娘并不是皇室中人，自己也未曾听说过大汉的勋贵中有这么一号人物，而且对方鬓发如云、明眸善睐，是当之无愧的绝色美人。
    再加上刚刚她和陛下之间的亲密举止，主父偃几乎瞬间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这位“后妃”为什么不在皇宫永巷之内，可是对方却是毫无疑问的天子近人。陛下让自己跟在对方的身边，这绝对是自己天大的重视。
    虽然没有获得官职，可是已经预见自己光明未来的主父偃立即转身朝着梓芙行了一个深深的揖礼??
    “学生拜见卫夫子。”
    主父偃也是鸡贼，刘彻只说让他跟着梓芙，他却直接为两人定下了师徒名分，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年龄当梓芙的爹都绰绰有余了。
    主父偃这一声夫子原本只是为了拉近关系讨天子欢心，可是日后真的和梓芙相处之后，他无数次都忍不住感慨：自己当初的决定真他娘的英明！
    梓芙原本还在为自己吓到了主父偃而抱歉，对方忽然的一声“夫子”差点没把她雷出三里地去。
    “不不不，你太客气了，夫子这个名号我绝对愧不敢当。”
    梓芙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开什么玩笑，先不说主父偃的年龄都可以做她的爹了，就凭着之后对方死命拉仇恨的各种行为，梓芙也没那个胆子和他扯上关系。她还想安安静静地在大汉过自己的小日子呢！身边树了这么一个鲜艳的箭靶，她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看到梓芙一脸惊恐的样子，刘彻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主父偃也真是个妙人，自己可是好久没看到小丫头吃瘪的样子了。
    刚刚小丫头故意用那些恶心的鱼头吓自己，现在她就被主父偃给难住了，难道这就是她之前念叨的所谓现世报？
    主父偃那声夫子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可是看到一旁天子愉悦的神色，主父偃立马决定要让这声“夫子”变为事实。
    “学生自知自己才疏学浅，无法与夫子相提并论，只求夫子能收下学生偶尔指点一二，如此学生便是立即死了也满足了。”
    主父偃简直在睁眼说瞎话，好像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十四岁的黄毛丫头而真的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者一样。
    “……”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恨不得十二分诚恳的主父偃，梓芙默默收回了自己想要扶对方的手。
    尼玛！网上说汉武朝的各位大臣一个个都是戏精，还真是没说错！这表情真挚的，连我都差点信了！
    梓芙在心里吐槽汉武朝都是戏精，却没想到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
    汉武帝首创察举制，从各个阶级选拔人才，说白了就是开放接受应聘简历，给了草根上升渠道。只是察举制不像后世科举制那样有一套完善的打怪升级路线，想让当权者注意到自己就必须另辟蹊径。
    所以汉武朝才容易出各种戏精，因为戏精才容易让上级在茫茫应聘者中一眼看到啊！比如说后来鼎鼎大名的太中大夫东方朔，那就是相当戏精的一枚戏精。
    当然，作为这套制度最顶端的那位统治者，刘彻本人有时候就是最大的戏精。
    如果汉武一朝的君臣们进入后世的娱乐圈，那绝对是腥风血雨，顶级流量预订。随便一点破事都能撕出花来，天天热搜头条不断。
    不过此刻在大汉没有那么发达的娱乐事业，戏精们只好互相表演祸害彼此，当然，还有莫名躺枪的无辜路人梓芙。
    看到梓芙脸上一言难尽的神色，感觉到对方一开口一定还是拒绝的话的主父偃立马转移了话题??
    “夫子这里的摆设很是特别啊？”
    诺大的三间房室内，不见一条几案和跪坐的席子，取而代之的是从未见过的高脚家具。
    提到这些梓芙瞬间来了兴致，连那声夫子也不顾了，立马兴致冲冲地朝主父偃这个“识货的”介绍了起来。
    自从从甘泉宫搬出来之后，或者说自从向刘彻坦白自己的穿越身份之后，梓芙就完全放飞自我了，将卫家住处所有矮小的几案全都换成了高脚的桌椅。
    西汉流行跽坐。所谓跽坐，也就是后世所说的跪坐，即席地而坐，臀部放于脚踝，上身挺直，双手规矩的放于膝上，身体气质端庄，目不斜视，这样才不失礼。
    而且在跽坐时是绝对禁止动来动去的，这样不仅是对客人极大的不尊重，而且非常容易走光。
    有些亲可能不理解为啥跪坐着随便动动就能走光，那是因为西汉有点地位的人都不穿内裤的，内裤是穷人的象征。
    和后世内裤有点像的裤子叫犊鼻?（kūn）。犊鼻，就是牛的鼻子。牛鼻子如果不算鼻孔，形状就是曲边三角形，类似现代的三角内裤。
    犊鼻?通常是农夫、仆役或军人这种下层阶级为了劳动、行动时方便才穿的，因为布料少，便宜。
    穿犊鼻?的大多数都是穷人，所以这种类似内裤的遮羞布直接成了穷人的象征，有点地位的人都不愿意穿。
    不穿内裤，那这帮土豪里面穿什么？光着吗？
    穿?（kù ）。
    这个?，还不是我们现在的裤子。一般分为两种，一种叫胫（jìng）衣，其实就是只有裤腿的套筒；还有一种，就是现代所谓的开裆裤，没错，只有一两岁的小宝宝才穿的那种。
    外面罩一件大袍子，里面就这么光着，你如果跪坐时动作大了的话，那可就真是风吹那啥好凉爽了。
    梓芙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感受，反正她是绝对忍受不了下半身进风的感觉，不顾两个姐姐的反对将自己的所有衣服都改成了正宗的裤子，全封闭的那种。
    开玩笑，二三月的天气，倒春寒也是能冻死人的好不好，她可不想一场风寒交代在这里。
    虽然再也不用体会“清凉一冬”的感觉，可是梓芙对于跪坐依然难以习惯，不出一刻钟她就双腿发麻，半个小时她的双腿就得丧失知觉，直接失去行动能力。
    之前和子卿在一起时，每次梓芙都特别佩服对方的忍耐能力，一跪一两个小时下半身真是一动都不带动的，更逆天的是起来还跟没事人一样，行动自如。
    当然，后来知道子卿就是刘彻之后梓芙就呵呵了。皇帝嘛，当然从小就是受最严苛的礼仪教育长大的，怪不得这么逆天。
    只是吐槽归吐槽，梓芙可是不想再继续这么跪下去了，她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快要废了。
    于是，在刘彻派那些擅长木工的匠人们来帮她制造油纸伞时，梓芙便以权谋私了一把，命令他们搞了一整套的高足家具，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椅子和相配的高脚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