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S凌晨四点》6.脱轨的数学公式

    
    过年时期,顾涯何还是准备去看看在养老院的爷爷奶奶。
    不过一年没见,道路两旁的小树拔高了不少,阳光从树叶缝隙透露。
    养老院里的大爷大妈一向是热情的。
    “小顾来看爷爷奶奶啊,他们在后面的花园散步呢。”
    “小顾你可来了,你奶奶天天念叨你呢。”
    顾涯何加快脚步往花园那里走去。
    爷爷正拉着奶奶的手散步,手里拿着一个面包,就像当初夕阳下相依偎的身影。
    她忽然不想就这么莽撞地走上前去打扰老两口平淡而温馨的两人世界,考虑着到哪里先去坐会儿,等爷爷奶奶自己发现。
    目光忽然瞥见相隔不远的父女俩,女孩弯下腰微笑着和父亲说着话,而父亲是一副麻木的模样——看来是生病了。
    那女孩是全韵妍。
    顾涯何本也不打算过去叨扰全韵妍父女俩,但是全韵妍都看到她也打了招呼了,她不过去未免太不给面子。
    后来,顾涯何才知道为什么全韵妍总有一种一家支柱的稳重感。
    全韵妍的父亲病了,病的很严重,全韵妍的家庭只能算小康的程度,负担不起昂贵的医药费,母亲懦弱又神经纤细,因为忍受不了丈夫的重病而整天神神叨叨,年少的全韵妍支撑起了整个家庭,因为没有时间而把父亲母亲都送到了养老院照顾。
    至于为什么全韵妍可以负担昂贵的费用,顾涯何并不清楚,或许这本身就是个天才吧。
    而现在,顾涯何只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孩坚强而稳重。
    心甘情愿放弃这个年龄本该有的天真与欢乐,放弃本身可以无忧无虑的快乐,只为了撑起整个家庭的经济开销。
    全韵妍从某个方面来讲,已经是成年人,而非初中生。
    即使年幼她也有办法为父母撑起一片天,即使放弃了无忧无虑,也从未失去对生活的热爱。
    顾涯何思考过,金泰亨在全韵妍的心目中占着怎样的地位。
    生命中总有一个人出现的时机刚好,在你最难以支撑的时间里给予为数不多的关怀——即使并不是对你一个人。
    如果这个人真的这么恰好地出现过,那么他的地位也就再无法让他人所取代。
    金泰亨对于全韵妍来说,是神吧。
    毕竟神爱世人。
    “姐姐在这里,是来看家人吧。”全韵妍始终是顾涯何所认知的那样,从不说蠢话。
    顾涯何点点头,选择性地不提起全韵妍的父亲,说:“韵妍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每个人的心里也总有些不愿意被提起的事,顾涯何并不知道在全韵妍心里到底什么事不可以提,但是任何涉及别人家庭的事,都是不可以贸然提起的。
    全韵妍把父亲交给养老院的护士,转过身和顾涯何说话:“看来姐姐也是个孝顺的人了。”
    场面一度寂静下来,全韵妍深吸一口气,说:“要不,姐姐和我走走吧。”
    湖边微风习习,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
    顾涯何和全韵妍坐在公共的长椅上。
    顾涯何瞄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安静了有两个小时了。
    全韵妍看着泛起波澜的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在想她梦中的天神也不定。
    “姐姐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全韵妍忽然出声打破了寂静的场面,遂又自言自语下去。
    “可是有些事情我真的憋不住了。”
    “V欧巴是来过姐姐店里的,将来也肯定会再来的。这些我都知道的。”
    “我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那么说,但是我不认同的同时却有些窃喜。”
    “我还没办法面对偶像。即使别人怎么认知我,我都知道,自己怂到见偶像一面的胆子没有。”
    “父亲因为车祸变成现在的样子,母亲也疯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只记得绝望到想自杀的那天,我看到了综艺里欧巴的笑脸,我好像又有什么希望寄托了。”
    “活到今天,如果说可以鼓起勇气见欧巴一面,死掉也没什么好遗憾了。”
    “同学们都在议论纷纷,说我没爹没妈。”
    “只有阿米还可以给我一点温暖了。”
    “我觉得如果谁会因为我难过,那我肯定会愧疚死的。”
    “走到今天,忽然就觉得真的没有谁还可以支撑着我活下去了。”
    “生命的意义究竟在哪里呢?”
    “我在底层挣扎着求生,为数不多的温暖也是被分成无数份后才流转到我的手里。”
    “我很害怕,害怕哪天欧巴在我的心里,就没有多高的地位了。”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想和姐姐说这些负能量的话,大概是因为姐姐太让人想靠近。”
    全韵妍闭着眼,微风拂起她耳边的碎发。
    全韵妍的头发早就剪短了,她说打理长发太花时间;全韵妍从来不和其他的同学走得近,生日过节总要送礼,那些家伙从来都会在背后非议编排她的是非。
    随着叹息消散在风里的诉说,穿过空间让顾涯何听见。
    顾涯何是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女孩的。
    好像她很多事都不知道,但人生总是在迷茫中摸索着前行的。
    “这么想靠近,那就靠近吧。以后也可以来咖啡店找我说话。”顾涯何眯着眼睛,望向湛蓝天空,徐徐开口道,“我没有编排别人的习惯,你可以放心。”
    对于每个人的生活,顾涯何是无权干涉的,但是她觉得自己来韩国之后变了很多。
    流转在每个人不同的人生中做个过客,成为他人的倾听者,说着自己都难以认知的陌生的话。
    顾涯何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爱听别人说话的,她只是觉得,每个有故事的人都需要一个一诉衷肠的机会。
    “如果不介意,以后都和我说吧。”
    各种各样的因素造就一个无法代替的人,隐埋在沉稳面容下的心事无人倾听,会让自己难受,难受的也不过只有自己。
    那天顾涯何还是没见到爷爷奶奶就回了咖啡店。是朴艺安在帮她看着店。
    “姐没回去吗?”
    “这不是看你没在,就先帮你看着点。”
    短暂的交流过后,朴艺安就离开了店。天已经有些黑了,漆黑的天空让她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个支撑着全韵妍生活希望的人。
    金泰亨,真是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让她推翻之前对他的部分认知。
    顾涯何始终坚信,店里的金泰亨是真实的,综艺里的金泰亨是部分真实的。
    现在忽然有些迷茫,或许综艺里的他也不错,谁说一定要追根究底地探寻一个人的人格,谁说综艺会造假到欺骗别人呢?在所有的得以或不得已中,总有那么一些真实的感情在涌动,血管里流淌着的仍然是众所周知的血液。
    得过且过吧,生活可是个不讲理的家伙,你越是较真,他越是反抗的起劲了。
    如果说顾涯何一定要知道金泰亨是怎样的人,主动靠近无非是最好的办法。
    纠结到最后抗过好奇的始终是自己心里难以言语的别扭感,和不可一世的所谓傲气。
    和顾涯何自己对自己的认识一样的,顾涯何对金泰亨的好奇一点点随着生活的忙碌而消磨,咖啡店里的追星女孩一如既往的来。
    全韵妍来店里的次数直线上涨,一天天的谈话让顾涯何思考了很多。
    以至于顾涯何再想起金泰亨的时候,她这个大学生已经毕业了。
    “你就真的整整半年都没有想起过我?”
    “你这不废话嘛。”
    “······顾涯何,好过分啊,居然那么久都没想起过我。”
    “你敢说你想起过我?”
    “······每天行程那么多,后来我不也来找你了吗?”
    “那是你想吃蛋糕了吧。”
    “啊哈哈,继续说吧,扯那些做什么。”
    对于在七月晚上推门进来的人,顾涯何还是有些惊讶的。
    毕竟有一年半没见过面了。
    “不认识我了?”金泰亨环顾整个小店,拉下口罩和帽子,说,“草莓蛋糕还有吧?”
    “给您留着呐,坐下等会儿吧。”
    金泰亨一如既往的沉默,坐在角落的位置玩着手机。
    聊天群里很是闹腾,?凸?痛蟾缍杂诿δ谡飧鑫恢茫?谎阅丫
    珍忙内:小国啊,你看你多大的人了,还做什么忙内,给我当算了。
    真忙内:硕珍哥,做人得谈良心啊。
    别吵我睡觉:吵什么啊,手机一直叫,再吵我屏蔽了。
    大邱草莓味泰泰:咖啡店老板好漂亮。
    真忙内:哥,你回宿舍来,我们谈谈。
    大邱草莓味泰泰:????
    真忙内:多漂亮,几岁啊,哥你看上人家了?
    大邱草莓味泰泰:胡说,人家早就结婚了。
    真忙内:???三十岁了?
    大邱草莓味泰泰:据说是大学生。
    真忙内:大学生会有这么早结婚的?哥你可别看错了。
    大邱草莓味泰泰:?凸?。?悴榛Э冢
    别吵我睡觉:都闭嘴。
    金泰亨关掉聊天群,看向正在做蛋糕的人——确实不像已经结婚了的人。
    那天看到的人,应该是哥哥吧。
    算了,管那么多做什么,又不是如?凸?档哪茄?瓷先思伊恕
    不过,还是试探一下吧,误会了别人也会不高兴的。
    “老板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岁啊。”
    “我记得我是在两年前第一次来这里。”
    “对啊,我那时候还以为这么晚了不会有人来。”
    “所以现在才这么晚了都还开着吗?”
    “对,害怕错过哪个人。”
    这句话说的意外的有些暧昧,金泰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是害怕自己的爱人回来后进不来吗?”
    “······你可开什么玩笑,我没谈恋爱啊。”
    “对不起,我误会了。”
    “没事,或许是很无聊吗,店里确实没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
    “还好吧,这不是有你在说话嘛。”
    顾涯何把草莓蛋糕放到桌子上,笑着说:“那我恐怕要自言自语了。”
    “然后那天,你就一个人在电脑上打字,直到我离开你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网站有人催更啊。”
    “我感觉你那天不太开心,因为我的话不高兴了吗?”
    “没有不高兴,甚至有些窃喜。”
    “什么啊?”
    “你为什么问出来,不是说不问别人的家事?”
    “······我不知道,反正问都问了。”
    对于金泰亨的询问,顾涯何是不明白的,有些事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可以预料的。
    脱离轨迹的生活在道路上越跑越远,就好像一道数学题,在证明的半路出现差错,公式公理再如何带入,也无法再把它拉回正轨。
    遇到全韵妍是意外,遇到金泰亨是意外,人这一生中的意外太多,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只好步步谨慎小心,唯恐落入沼泽,走进死角。
    棋局变化莫测,人生路的变故也从未停止。
    九月的时候,顾涯何仍然没有去找工作,只是在网站上码字。
    那天晚上,金泰亨在时隔两月后再次来到这家小巷里的咖啡店。
    顾涯何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是凌晨四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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