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下午一点钟。地点在临街的一家老餐厅。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射下来。之前下过的一场小雨,让空气变得更加清新。老态的,边缘被磨得圆滑的铺石路面也变得很干净。
面色平淡的张诚提着公文包,走在老化的石板路上,同时注意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是坐在餐厅外,遮阳伞下金属餐桌边的少女,穿着与季节略不相趁的深绿色皮衣,漂亮的银色头发乱糟糟的,肤色白得有些过分。
因为身材好的过分的缘故,所以皮衣鼓鼓囊囊的,不是太合身的感觉。
似乎在等人的她,翘着脚,皮靴搭在餐桌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勺子。首先用食指顶着立起来的汤匙,然后手指一低,换成中指,再换成无名指,然后小指。接着是好像指挥棒一样的旋转,再然后干脆的消失无踪……一系列骚操作,让旁边利用暑假,来店里帮忙的小孩子下意识的睁大了眼睛,发出“啊……”的惊叹声。
“想学吗?”
在少女这样问过之后,小孩子鸡啄米一样的点头,然后用无比渴望的眼神看着她。紧接着得到了:“一百块,我就教给你。”
“……”
小孩子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失望,纠结,以及忍不住想哭的表情。让喜欢作弄人的少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只是在她想要进一步的敲诈勒索前,“叩”“叩叩”的,旁边敲击桌子的声音。
“别作弄人了。她还是个孩子。”
少女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也就是迟到了两分钟又三十五秒的张诚,然后露出了兴奋,而且不怀好意的笑容:“钱就是钱,谁的钱与谁的钱都没区别。”
说是这么说,但因为兴趣目标转移,所以少女毫不犹豫挥手,打发了小孩子。戴着的断指皮手套上,作为装饰的细碎铁链因此发出“咔咔”的声音。没有得到满意答案的小孩子敢怒不敢言,嘟着嘴跑去点单了。
同一时间,张诚拉了椅子坐在她对面:“要吃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
虽然店是她选的,但对面的少女却语气悠然:“你看着办吧。”将选择权丢给了张诚。
当然,这并不是宽容,或者善意。张诚确信如果自己的点单不能让对方满意,一定会受到对方毫不留情的嘲讽与挖苦,甚至因此背上新一比的人情债。
也因为对面的少女太过难缠,所以通常来说,不是有必要的话,张诚是不会与她见面的。
如果不是为了之前“请她吃饭”的承诺的话,张诚也不想来这里,见这个连名字和年龄都不肯告诉他的女人。
代号是怀特·卡特。一流的黑客,二流的小贼和三流的女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与张诚混熟了的麻烦角色。
代号的由来,或许是因为她的漂亮的银白色短发。至于为什么是“银白色”的,因为人种还是疾病,或者干脆是她染的这点,张诚并不清楚,也并不在意。
偶尔会与张诚一起行动,张诚偶尔会给她做一些策划——当然不是犯罪。而她则会在前天晚上那种时候稍微出手,有偿服务的帮张诚一点点小忙。
代价是所得的百分之十五。还有请她吃饭的麻烦事。
不过幸好。张诚也不是没经验。
“老板,招牌菜。”
他连菜单都没看,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最不可能出错的选项。同一时间,对面的女孩微不可查的“切”了一下,然后恢复了那副无聊的表情:
“那么,张诚,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啊,说出来让我听听啊。”
“没有什么,我的生活一成不变。”
“诶,真的?”
“……”
“确定?”对方眯着眼睛,再次追问。
“前天晚上,我去公寓那里收房租。”
在对方露出怀疑表情后,张诚决定就不重要的事情稍微,稍微的说一点。以防止好奇心发作的女孩去自己家里悄悄安装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
“欠了我三个月房租的租客,到现在还是拿不出钱。”
“哦,于是你把她扫地出门了?”
“没有。”
“?”
“那么,你用‘其他方式’让她付了账?”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张诚总觉得对面的家伙在“其他方式”,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嗯。”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了。并且在对面的女孩准备用餐刀攻击自己之前说明真相:
“我帮她改进了她的项目,因此获得了利益。这样一来,她就有钱付账了。”
“哦,这样啊。”对面的女孩身体微微后倾,重新在椅子上坐稳,然后满意的点点头:“原来如此,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不会白白让人占便宜。”
“当然。”张诚点头。
他不太清楚为什么,对方会说出这样理所当然的话。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只是接下来,在餐厅的招牌菜上来后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期望早点结束这次共进午餐,然后早点回家。
当然这并不简单。因为对面的卡特总会时不时的给他出难题。似乎很期待欣赏张诚出丑的样子。
当然的当然,到最后,张诚也没有让她如愿,以至于女孩在进餐结束有有点不甘心的样子。
最后。
“那么张诚,你的那个大姐姐,就这样了?”
从之前套话中,获知了日日紫的性别与基本年龄的她,还是忍不住,很好奇的问出了这个问题:“没有进一步帮她忙啊,让她成功的愉快的赚到大笔钱之类的计划吗?”
“完全没有。”
“真的?”
“真的。”
“哼哼哼,无情的家伙。”
似乎张诚的回答让她很满意,推桌子站起来后,卡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么会见了,搭档。”
偶尔,在心情好的时候,她会这样称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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