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的棋局》第三百七十七章 战争终了

    
    沃兹的声音不大，却像是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众人为之一静，就连沃兹身边的同伴们也下意识地向后退去，本能地躲避生命危险。
    “咳，咳……”沃兹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吐出胸中淤血，嘶哑着嗓子重新大声斥问，“我问你们，你们是什么！”
    “背叛者！我们是背叛者犹大！”
    沃兹脚下的血泊中，大片血雾突然升腾，化作密密麻麻的幢幢鬼影。四十九位狂信徒嘶吼出声，仿佛平地里有惊雷炸响！
    对面敌人的上万大军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再向前一步，所有人全身仿佛被定住——他们都被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绝望所支配。
    沃兹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努力挺直了身子向前看去。因为面前的敌人数量众多，所以他无所顾忌，肆意地催发“狂信徒”的全部威能，掀起滔天血浪，带来无尽杀戮！
    四十九位狂信徒沐浴着异教徒的鲜血，欢呼着，大声吟诵着圣经的曲，高呼祂的名。
    腥红的浪潮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扩散，几乎在眨眼间便吞噬了大半个城市。阿尔巴雷斯帝国的军团被尽数淹没！
    血色中的那半边城市一瞬间沦为地狱，向世人展示最纯粹的杀戮。在那里，成千上万的人类竟然放弃了一切抵抗，仿佛“心甘情愿”地被杀死。虽然身体忍不住地颤抖着，但他们的脸上却露出了狂信徒一般的疯狂喜悦，几乎欢欣鼓舞地迎接死亡。
    整整十万人的庞大军势，在沃兹的恐怖魔法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没有人敢靠近此时的沃兹，即便在沃兹强大的意志驱使下，没有一个狂信徒回头攻击自己人，但是人们心中本能的恐惧还是制止他们靠近那个已经化身“死神”的男人。
    咒文念诵过半，沃兹几乎说一个字吐一口血——这个魔法强大的力量也需要付出同等巨大的代价。
    鲜血魔法的施法代价就是鲜血，换言之，就是魔导士的灵魂——沃兹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力维持咒文的进行。
    ……
    “直到……默示日为止！”
    耗尽最后一丝力量，沃兹结束了他的施法。
    狂信徒们仰天长啸，发出不甘的叫喊，化作浓郁的血雾倒卷回沃兹的体内。
    凛冽的寒风吹过哈鲁吉翁，卷起一阵浓郁血腥味，刺激得人们浑身一个激灵，仿佛才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城市中一片死寂，除了他们一百多人的呼吸心跳声外，再无其他半点“杂音”。
    面前，宽阔的街道上铺满了敌军的尸骸。每一具尸骸都仿佛木乃伊一般形容枯槁，根本不想刚刚死去的样子。
    他们的鲜血被抽取出来，肆意张狂的泼洒在地面、墙壁、屋顶……半座城市都染上血的颜色！
    沃兹无动于衷得看着眼前的景象，微微扭头看向港口方向。
    那里及之后的海面上，还停留着更多的敌军。但是当沃兹的视线扫向这边的时候，海面上残存的半支舰队一起突然拔锚起航，头也不回地向远处逃去。
    阿尔巴雷斯帝国撤军。
    自此，由十二盾牵头引起的庞大战争终于可以宣告终结。纵横天下，统一整个西大陆的魔法军事帝国阿尔巴雷斯，宣告彻底失败。
    ……
    再次苏醒时，沃兹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没有睁开眼睛，仅凭消毒水和波琉希卡先生特制药剂的苦涩芬芳，沃兹就知道他正躺在公会的医务室中。
    释放狂信者之咒屠杀敌军整个登陆军团，并吓退了海上大军之后，相关的记忆有些模糊。自己就是从那时起昏倒的吧？
    不知道现在的局势如何了……沃兹心中依旧有些担心。打败了阿尔巴雷斯帝国的入侵并不代表战斗结束——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的。
    黑龙王，杰尔夫，棋手，还有最终的神明……棋局远远没有结束，最多只能算是到了中盘。
    “希望我昏迷的时间不会太长……”沃兹轻声呢喃着，睁开眼睛准备起来。
    “安心吧，现在刚刚入夜，你只睡了一个下午。”米拉珍妮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他。
    对此，沃兹也没有感到意外，但稍微犹豫一下，还是问道：“你的伤……没事了吗？”
    “当然了，沃兹太小看撒旦之魂带来的自愈能力了！”米拉珍妮露出气呼呼的表情，“而且，沃兹你也不舍得让阿库诺罗利亚真的伤到我吧？”
    冰雪聪明的少女早就看透了沃兹的那点小动作，心中不免有些愤愤不平：“我早就说过要和你并肩作战，不许再以任何方式丢下我啦！”
    “这不一样……”沃兹摇摇头，“现在开始，我面对的敌人完全是另一个层面的存在了。”
    “但我正是为此而战的不是吗？”米拉珍妮说，“我是你唯一的棋子呢……对弈者大人。”
    沃兹苦笑着摇摇头：“随你吧。不过你还是要以保护自己为优先。相信我能搞定一切的，我不想当我胜利以后，却无人可以分享那份喜悦。”
    米拉珍妮开心地笑了，张开双臂上去拥抱沃兹。
    “沃兹你这个骗子！”米拉珍妮在沃兹耳边轻声说道，“你还是会丢下我一个人去战斗的对吧？因为你宁可让我受伤，也不愿让我加入你的战斗呢。”
    “不过，腿长在我自己身上，你是无法阻止我去做什么的。”银发的少女狡黠地笑了起来，“沃兹你是不可能阻止我的，你舍不得真正伤害到我。”
    然后，她听到沃兹发出无奈的叹息声。
    短暂的温存休憩之后，两人离开医务室，来到楼下的大厅中。
    公会里杯盘狼藉，一看就知道他们刚刚举办过胜利大狂欢派对。
    虽然有很多人在战争中死去，但是沉闷哀伤的氛围永远都不是这个公会的主旋律。只要大家都聚集在一起，哪怕是举办葬礼也会热热闹闹地大肆狂欢——唯有之后，独自前往同伴的墓前悼念时，妖精们才会将自己的悲伤全部释放出来。
    对于妖精的尾巴而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所谓公会，不就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更好地活着的地方吗？
    作为妖精的尾巴的一员，沃兹很清楚公会的这种习俗，所以并不感到惊讶。
    但是此刻大家的氛围却有些异样。不像大战得胜之后的喜悦，也不是因为同伴离去的悲伤。更多的，是一种茫然和惶恐……
    “你们都怎么了？”沃兹不禁问道，“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让你们感到畏惧的吗？”
    “哼，真是狂妄。”艾琳不屑地评价道，她戴着魔力约束装置也混在人群中，艾露莎和布兰缇什两女在旁边看着她。
    艾琳冷笑着说：“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什么更加可怕的了。可怕的是这个世界本身……我们的世界，就要毁灭了！”
    马卡洛夫会长大口大口地灌酒，醉醺醺地说道：“现在阿库诺罗利亚正在逐步毁灭世界已经有两个公国被夷为平地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整个伊修迦尔大陆都将沦陷。”
    未来露西接着补充道：“这不是最可怕的。真正糟糕的是，黑龙只不过是毁灭世界的一件工具而已。真正想要毁灭阿斯兰特世界的，正是我们的神明——安克瑟拉姆。创造了我们的神，并不爱她的孩子们！”
    沃兹看着她，问道：“那位神明，就是……吧？”
    沃兹已经猜到了“神明”的真实身份，但是，神明本身的伟力却阻止他说出那个名字。或者说，沃兹说出了那个名字，却没有人能够听到。
    但是未来露西却知道沃兹想说什么。一双明亮的眸子仔细地看着沃兹，认真地点点头。
    沃兹突然笑了起来，走过去拍拍她的脑袋，未来露西不由得坐下，诧异地抬头看着他。
    “放心吧，她不会真的毁掉这个世界的。”沃兹肯定地说道，“……只要能够在棋局中胜过她就可以了。”